萧栖迟见这个小女娃行事有礼,便有几分好感,一笑,说到:“确实是刚到的。你怎么知道?”
沈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不紧不慢说到:“我们即墨虽然小,但是民风淳朴,人人谦恭有礼。似他这般蛮横之人想来也是外乡人了。”
萧栖迟听闻不怒反笑:“你这个小娃娃倒是嘴上不饶人。这是我儿子,脾气不太好,我代他向你们赔礼了。”
萧仪哼了一声,虽然挣不开萧栖迟,却别开脸,懒得看他们。
“你以为陪个礼就算了?他撞翻了我们的藕粉不算,还骂人,接着又把她推倒在地!”沈致指着谢简愤愤不平地说到。
施青青现在脸上还挂着泪,谢简身上也有泥印子。
“你不也浇了我一身藕粉?扯平了!”萧仪恨恨添了一句。
“男人大丈夫的,怎能与小女娃斤斤计较?”萧栖迟立刻教训萧仪,又道:“行囊里不有你之前买的土仪。你拿出三份来,送给她们,就当是讲和了。”说完,他又望着沈致三人:“好不好?”
沈致想了想,便道:“你也莫要看不起我们,以为我们就是小肚鸡肠的。不要他让,也不要他的礼。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扯平了,就此别过罢!”
萧栖迟越发觉得这沈致有趣可爱,小小年纪学大人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他便关心问了一句:“就你们三个小女娃跑出来的?我叫人送你们回家罢?”
而且,他看这沈致,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想着,他又问了沈致一句:“你叫什么?”
一旁的谢简正要说,却被沈致拉住了。她乖巧一笑:“这城里我们可比你熟悉得多,不用送。”
萧栖迟哪会看不透她那点小心思,笑道:“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沈致的心思被戳破,一时尴尬,到底年纪小不知如何遮掩,只好说实话到:“我们就在那边住。”她朝着海的方向一指。
“好,那我送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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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蓠正摇着扇子纳凉。突然有下人走了来,还拿了一封拜帖。
“有客人来访,说想上岛一游。”
“城里来的?”
下人摇了摇头:“是个外乡人。”
沈江蓠接过帖子一看,龙飞凤舞的字迹,熟悉得简直让她心惊肉跳。
“请他在花厅小坐。”
一时之间,心潮起伏如惊涛拍岸。居然是故人来访c不该见?她怕是不怕的,只是,该不该泄露自己的身份行踪?这好不容易才得的清净。
她在地上踱步了好一会,才终于掀帘走了出去。绕过超手游廊,一丈距离难过十年光阴。郁郁葱葱的桃树下缀满了带着青色的果实。沈江蓠扶了扶鬓发。
她走进房间。桌旁坐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她躬身行了个礼。
裴琅只觉晴天一道霹雳。他迅速扭头,眼眶转眼就湿了。
他游历天下时,曾给沈江蓠写过信。提及海边小城即墨,提及海上美不胜收的荒岛。彼时,他信中未说,心中却想过百遍,在岛上建一别院,下棋操琴,赌书泼茶,待霜雪吹满头,携一人白首。
沈江蓠倚门而立,白发盈首,已是光阴无痕,孤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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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致摇手道再见。身侧站着一脸阴沉的绿竹。
萧栖迟含笑转身。跟随的侍卫统领奇怪到,不知怎的,这小女娃倒是与老爷眉目之间颇为相像。萧栖迟亦笑到:“你也觉的?我看她也倍觉亲近。”
一旁的萧仪不屑地嗤了一声。那个小女娃牙尖嘴利一副精明样,倒真的挺像他那父皇。
沈致转身拉着绿竹,问到:“姐姐今日怎的在此?”
绿竹不答,却戳了沈致额头一把:“你又瞎跑了,看我回去不告诉婆婆!”
“哼!”沈致不屑到:“女子当如大丈夫,有所言有所不言!这还是姐姐当初教我的呢!”
绿竹被噎得哑口无言,只得换个话题:“刚刚是些什么人?”
“外地来的罢,说要送我回家。哪能真告诉他们我家在哪?就来了这儿啦。”原来,沈致向萧栖迟一行人说自己住在靠海的这屋子。“姐姐还没告诉我,你今日怎么也在这儿?”
绿竹还未答言,南无正迎面走来,亦是黑口黑面。
沈致望望绿竹,又望望南无正:“你们俩吵架了?”
绿竹从鼻子里狠狠哼了一声,正眼也不看南无正:“跟他又不熟,有什么好吵的?走,赶紧回岛上。要是回去晚了,给婆婆一问,又有的你抄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