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考生怕是不能够录用。”一个考官大着胆子地指着贾珍手上的卷子,道。“这是为何?”贾珍看向开口说话的官员,不过李祭酒却插了进来,有些不满道:“这考生第一场考得太差,说的那些简直是大逆不道,认为德治无益于现下,这是对孔圣人的不敬。”李祭酒对这卷子还是十分熟悉的,委实是这个学生太过狂妄悖逆了。
“是吗?”贾珍和礼郡王一同看了这考生前面两场的卷子,他们二人对第一场其实是完全不看重的,只不过是对儒生的妥协罢了,但是既然他们二人取中了这人,那么总要找理由来摆平这些老学究,食古不化之流,尤其是李祭酒。“那你们觉得他第二场如何?”贾珍先开口问道。“回大人的话,这考生所述的乃是法家的典籍,可以说是字字珠玑,确实是人才,可是——”批改第二场的几位考官站了出来,品度着贾珍以及礼郡王的心思,语气有些迟缓,慢慢开口道。“祭酒觉得儒法二家可有相似之处?”贾珍反问李祭酒,道。“这,自然是没有。”李祭酒忙说道,“只是自汉朝以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何况孔子这般圣人,如何能够诋毁?这考生乃是不敬,不能够录用。”“祭酒,据我所知,孔夫子最讲究一个恕字,祭酒这般不依不饶,岂不是白读了那些圣贤之书。此外,这次圣上特意说过,人才难得,故而不拘一格,单凭这第二场以及第三场,这考生就比起那些只知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庸碌学子要优秀得多,这学而优则仕。”贾珍淡淡地口吻,反倒平添了几丝威压。
李祭酒是个十分拘泥之人,但是却也是很有野心的,不然他不会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勋贵之家,从而借势,眼下他只能甩袖,不满道:“吏部侍郎既然心里早有决断,又何必故作姿态,这次主考官乃是礼郡王,我二人虽同为主考官,但不过是协助礼郡王而已。只是录取这等竖子,侍郎大人难道不怕被众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吗?下官已经年迈,便是有心也已经无力了,侍郎大人想要如何便如何吧。”贾珍也不接话,只挑出了这份卷子放在了甲等那里,而那份礼郡王所选中的也放入了甲等之中。
“贾大人口才一向不错,想要堵李祭酒也很容易吧。”礼郡王难得询问道,他可不认为贾珍是转了性子,他只觉得有贾珍应付李祭酒便足够了,无需多言。“回郡王的话,下官只想多省下些力气阅览这些卷子。”贾珍淡淡地道,“再说了,下官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这祭酒可是说了他有心无力。”
“这,大人,这着实不妥啊!”下面的考官看了主考官定下的名单,面面相觑,才有胆量开口道,这点了那个写了大逆不道的张狂之人为头名已经是极为出格,这录取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礼郡王,贾大人,这次虽然是恩科,但录用的人数才八十八人,这实在是太少了,臣记得前年科举一甲三人,二甲一百八十三人,三甲一百七十四人,共计三百六十人。五年前的进士科考一甲三人,二甲一百六十五人,三甲一百八十五人,共计三百五十三人,这每次都不下于三百人,就是录取最少的一次也有三百零一人,这八十八人实在是太少了,学子们苦读多年,怕是难以接受,酿成激愤。”一个考官站了出来,开口道。
“那我问一下,这三场均为乙等以上的可有几人?”礼郡王示意贾珍来说话,贾珍虽有些无奈,但是还是开口道。“这第一场乙等以及乙等上有三百七十四人,第二场乙以及乙等以上的只有一百八十九人,第三场乙以及乙等以上的只有六十四人,而如章佐第一场仅为定等的,因后面两场均为甲等,故而也在录取之中,这般才有了八十八人。”另一位负责统计的官员开口道。
“说得不错,如此众位还有异议吗?还是众位大人认为比起宁缺毋滥,还是宁滥勿缺更好些。”贾珍眯起了眼睛,扫了一下下面的官员。“可是,贾大人,这科举历来如此。”一个官员大着胆子道。“谁说自古如此,各位大人熟读四书五经,可知道孔圣人有弟子多少人,其中贤者又有多少人?孔圣人可说过是宁缺毋滥好些,还是宁滥勿缺好些?”贾珍微微一笑,道。“这孔圣人弟子三千,贤者仅七十二人。至于——”后面的话,那开口的官员已经说不下去了,只能够拼命地把头垂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礼郡王,贾大人,那么如果学子闹起来该如何?”另一个官员开口道。“那自然由礼郡王来处理就是了。”贾珍微微一笑,很爽快地把皮球踢到了礼郡王那里。“到时候本王以及贾大人会一力承担的。”礼郡王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把贾珍拖下水。贾珍在心里腹诽了礼郡王几句,但面上却丝毫不露,见有人承担责任,众位官员立刻松了口气。
很快就到了发榜之日。“主子,你得了头名。”章佐的小厮早早地就等着了,一看清杏榜就奔了回来,跑得那是上气不接下气,欣喜万分。“你说什么?”就是一项自信狂傲的章佐都没想到自己会被点为头名。“主子,你得了头名,头名。”小厮当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努力喘了几口气,道,“我可看了好几遍,绝对没错。”“天呢,对了,那么伍兄呢?”章佐心定了下来,急忙问起自己的好友,道。“主子,伍少爷他得了第二名。”小厮当然有留意伍少爷的名次,忙回答道。“走,我去瞅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