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年怒道:“你闯下祸事仍不知悔改,可怜夫人费尽心力为你善后,你非但不感恩,反而辱骂于她。早知你如此失德失行。我纳青楼女子为妾,也不会纳你!”
孙伯年堂堂四品。又掌管国子监,当然不会纳青楼女子为妾令世人耻笑,他只是气急,才说出这么一番话。
可是金明珠却当真了。她当即反唇相讥:“我娘家虽是商户,可也不允许子孙纳青楼女子为妾,就连我们族中最不像样的,也只敢把青楼女子养在外宅,不给名份。你堂堂国子监祭酒,竟然想窑姐做妾,传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金明珠就有这个本事,她的胸前写着个勇字,说话很少经大脑。更是常常忘了自己的身份。
就这几句话,除了孙伯年的爹娘恐怕无人敢说,就连路氏也决不会说出来。可金明珠就敢!
这几句话的后果便是孙伯年撸起袍袖,重重给了她一记耳光!
从小到大,除了林安儿,还没有人让金明珠受过这个委屈,今天她先是被林家姐妹痛扁,又被金玖怒斥。可这些对她来说,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孙伯年的一巴掌。
金明珠气血攻心。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早有婆子跑去给路氏报信,虽然一切都在路氏掌控之中,可她也没想到孙伯年竟会动手,她可没有就这样躲在屋里,而是带上两个女儿,急匆匆赶到佛堂。
唯恐惊扰菩萨,孙伯年已让人把金明珠抬到佛堂不远的花亭,金明珠已经醒来,倒也不敢再大声吵闹,只是哀哀啼哭。
看到孙伯年仍是满脸怒容,路氏和两个女儿连忙跪下为金明珠求情:“老爷,千错万错都是妾身之错,妹妹年轻,是妾身教导无方,老爷不要再责怪妹妹,更莫要气坏了身子。”
孙伯年扶起路氏,责怪道:“你一味愚善,疼爱于她,她却不知感恩,今日若是不对她有所惩罚,怕是今后就连那些下人们也要目无长尊无法无天。”
路氏含泪挣脱开孙伯年的双手,道:“那也要等妹妹身子大好了才行,您看她弱不禁风,动辄晕倒,您又怎么忍心处罚于她。”
路氏一边让人去请大夫,一边拉着金明珠的手,柔声劝慰:“妹妹啊,姐姐知道你担忧今日之事,切不要太过自责,老爷是文坛翘楚,自会为妹妹抹平此事,妹妹要保重身子啊。”
孙伯年闻言惭愧,自己的小妾惹的祸事,却要由正室帮自己出面摆平,却又贪功,也不在金明珠面前卖好,反将这些都说成是由他来做的,这才是为人妻者的表率。
他当即对两个女儿道:“你们他日嫁为人妇,也要向嫡母这般克尽妻德,万不可如......”
他本想说万不如金明珠那样惹事生非,狗屁不通,但又想到自家女儿是万不会给人为妾的,用金明珠也做比喻,反为拉低了女儿身份,当下咽下不说。
路氏和孙家姐妹却已心知肚明,都清楚经过今日之事,金明珠即使不被孙伯年送到庄子里软禁,在府里也是彻底没了地位。
这时大夫来了,丫鬟在金明珠手腕上搭上软帕,请大夫号脉。
这大夫就是府中供养的,从他父亲那一代便已在府中。
只见大夫面露喜色,对孙伯年抱拳道:“学生恭喜东翁,贺喜东翁。”
孙伯年面露诧异:“陈大夫此言为何,何喜之有?”
“恭喜东翁,如夫人有喜了。”
晴天霹雳!
路氏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金明珠会在此时有了身孕!
金明珠虽然生性鲁莽,但杨梦旖早就叮嘱过她,在孙府要多加小心,严防有人在饮食上算计。金明珠自入府后,便让陪嫁丫鬟严加注意,一食一饮全都由自己院内小厨房烹制。但防不胜防,金明珠正值花信,硬是让路氏整得一直没有怀孕,可没想到,路氏的药下得还是不够猛烈。孙伯年劳苦功高,眼看路氏大功告成,金明珠却怀孕了。
孙伯年膝下两子两女。比起其他大户人家,男丁确是单薄,如今金明珠有了身孕,孙伯年自是欢喜,先前对金明珠的怨念也都暂且不提。
路氏是一位难得的主母,得知金明珠有孕,她立刻着手给金明珠添置东西。库里的好东西一骨脑地往金明珠屋里搬,又加派了丫鬟婆子。照顾金明珠的饮食起居,也不过怀孕两个月,路氏便已着手挑选乳娘了。
金明珠怀孕的喜讯很快便传到了金家老宅,金老太太大喜过望。
那日金玖在铺子里当众斥责金明珠。金老太太闻讯后气得发抖,没想到不过一日,事情便有了转机,金明珠竟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金老太太让人去把金玖和林安儿叫了回来,说起金明珠有了身孕之事,便打量着林安儿那刚刚开始发育的小身板,对金玖道:“你爹真是糊涂,你身为长房长孙,又是独子。怎能给你订下这样一门亲事,金家这一代你是大哥,可眼瞅着弟弟们一个个全都儿女绕膝。你这媳妇却还没长成呢。”
金玖最讨厌有人当着林安儿的面提起这些事,当即俊脸一沉,明艳的双目寒光四射:“祖母,孙子和安儿的亲事是父亲在世之时定下,孙子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金老太太看着眼前的一双璧人,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前日就是为了林安儿和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