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挽到安芸这里,只是想叮嘱几句话,想暗里谢她对宁思沅的出手帮助,却不想珣昭容也在,一时无话可说,只吩咐给一旁的汤小料,记得取些新上供的布料给安妃和珣昭容,说完便走了。
珣昭容凝着赵挽匆匆离去的背影,扯了扯安芸的袖子,“皇上可曾时常到你这儿来,”
“不常来。”安芸面上始终温和,没有任何看见皇上亲驾的欣喜。“来了也只是坐坐,叫我该做什么做什么。”
他也只是心里空落了些,找到这样一个女人,能够给他温暖平和的笑容,让他整个儿心都安静下来。
“皇上见人越发冷淡了,不似那些年,虽记挂的女人多了些,却个个都温亲,还能见着笑脸。”珣昭容有些感慨,她本以为自己失宠了,却没想到整座后宫都失了宠。
“皇上这一年里,半年腰伤未愈,再有半年全都耗在了喜欢与怀念仁贵妃上面了,我们,补不了这个缺口。”安芸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拨着瓷盖,朦朦胧胧的水汽里,仿佛想起赵挽枯坐在案前用手支着额头的模样,寂寥疲惫至极。
听说那个新入宫的昔才人性子太野,对皇上不够训从,若是胡闹得多了,只会叫两人都心累。她这不是想着法子把皇上往外头推吗?
安芸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做什么,不用表什么功,不用上赶着逢迎皇上,她只要把自己的角色定位成一碗随时温热的汤就够了,早晚会让皇上离不开她。
出了钟棠宫,外头天气极热,艳阳高照,赵挽抬起手遮了遮头顶,身后的太监赶紧举伞而来,“皇上,咱们乘肩舆?”
“不坐,朕想自行走走。”
“皇上想要去哪?”汤小料咧着嘴复问,偷眼打量他郁卒的表情,“昔才人那里午膳用得晚,您可想着过去一道儿?”
赵挽半天没有说话,他很久没有去看她了,大概有五天还是六天?他一直克制着,好像不去见她就能好过点一样,憋得浑身无力。
又往前走了两步,汤小料眯了眯眼,道:“皇上,奴才瞅着那人是陆太医呢,看样子正从建章宫过来。”
“哦?你叫他过来吧。”陆简之通常是不来找他的,看他形色有些踟蹰,神情里写满犹疑,想必来找他是有些要事的。
陆简之一过来赵挽便屏退四围的奴才,“你随我走走吧,旁人也不必跟着。”
旁边的人一旦散去,只觉得整个天气都凉快了不少,心里也不是那么憋得慌了,只剩二人在,没有那么沉闷的压迫感。
“皇上……”
“瞅着你有些心事,怎么了?”
“我晌午时分去了鸣凰宫,探望过她。”
“嗯?”赵挽一听提到了她,心里又绷得紧紧的,“她如何了?”
陆简之默了默,照着先前拟好的那般说道:“她身子好得差不多了,腹部渐显怀,照着入宫的时候,可以算作两个月。”
“你的意思是……”赵挽偏了头看他,眸子里含几分凝重。
“再瞒下去恐名不正言不顺,另外,怀孕亦是上位的法子,皇上,不管她有无身孕,宫里有人想要害她终究是要害的,您看音贵人和张贵嫔都还好好的,也未出过什么事。”
“好,朕懂你的意思。”赵挽略感奇怪,他只为这来找他?怕晌午两人说的并不止这些。“还有什么?”
陆简之怔了怔:“没了。”
“走吧,随朕到田水亭那里瞧瞧,兴许能有些发现。”
漠国与永盛的交界,战火蔓延,苏悔初带领的兵马像长矛般刺破漠国的包围圈,直抵漠国边城集塄,抢下不少的军需物资。眼看粮草得以充盈,战马得意地打着响鼻,永盛的战士们军心甚慰,决定就着篝火庆贺一夜。
苏悔初一身铠甲未卸,身子懒懒地陷在虎皮软椅中,篝火在他面前徐徐燃着,衬得他如玉般的面孔上多了几分猩红的炽烈。
小兵寒小动捧着壶烈酒过来,献殷勤似的举到他面前,两眼似冒了火星似的:“王爷,我先前小看你了,我给你赔罪!”
没想到拖延症杀敌这么利索,前一秒还在马上,再看过去人就不知飞到那儿了,还不等他目光逡巡回来,就发现苏悔初已经提了对方的首级立在高处,真是佩服佩服。
“还有呢?”苏悔初很是受用,模样越发懒散,好像打了一场仗累得骨头散架似的,可看其他士兵,哪个也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疲惫。
“您救了我一命啊,要不是你眼尖一箭射过去,我现在的脑袋就该蹲地上喘气了。”他对苏悔初的崇敬,可不单单只建立在他果断杀伐、武艺高强之上,更多的必然是救命之恩。
苏悔初勾了勾唇,从他手里抓过酒壶抿了一口:“本事不够还是别跟去打仗了,多你一个没甚大用,少了还得让我心里不舒坦,在院里守着吧,护公主周全。”
寒小动就喜欢他这副把什么都不当事儿的随意,赶紧站到苏悔初后面去,替他捏肩捶背。附在他耳后悄声道:“听说今儿把对方的营房都给端了,还收了十来个美人,您的意思?”
闻言,苏悔初蓦地一动:“军粮很多么,还够咱们养活女人?”
“王爷……”
“谁让抓的?”
“周参将,说是这种事瞒不过您,早晚能教您知道,特意挑了个不错的姑娘……”
“嗯?”苏悔初脸色一暗,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漠国这地段天气阴寒,不似咱们京都六月天,所以总要人替您整理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