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当下满头大汗。急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人本来也就是混那下九流的。嘴舌厉害得很,余氏没两下就被说得面色铁青,苏丽言坐在一旁看得分明,忍不住就心底冷笑,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余氏没料到也有今日,几个市井妇人就将她逼成了这德性,当真是活该的。余氏这会儿气得七窍生烟,接过那些妇人递来的所谓欠条,越看手抖得越是厉害,其中除了元凤举的之外,竟然还有元府两位老爷欠下的,这二人一把年纪,可在女色上头也不甘认老,与元凤举斗了个旗鼓相当,也花了不少银子,看着上头作的记号以及按的红手印儿,余氏脸孔涨得通红,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各位,各位,”余氏咳了一声,好半晌之后,才将众人你一言我的语的话压了下来,连忙道:“且给元府宽限一两日周转,这些不是个小数目,待过几日,必定奉还!”
“元太夫人身份不同,您说的话,奴家们自然是相信的!”一个穿着水红衣裳的妇人捂着嘴笑了一句,平日能让余氏脸露傲色的恭维话,这会儿不止是没让她露出笑脸来,反倒叫她脸色铁青,那妇人面敷白粉,嘴唇上染了胭脂,浓妆艳抹的,也不将余氏脸色放在心上,只是眼珠一转,又笑道:“只是奴家都是小本买卖,女儿们做的都是辛苦事儿,差些胭脂水粉,也要银子的,也不知道元太夫人您所说的宽限几日,究竟是几日呢?”
余氏一听她这话,当场气得说不出话来,恶狠狠道:“你当我们元府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们来胡闹,你们所说我还不知是真是假,待三日之后再来,如果此事属实,我元家绝对兴地赖一钱银子,滚,都给我滚!”这些女人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余氏早不耐烦同她们纠缠,又看苏丽言坐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将气全发泄到了这些妇人身上,这些妇人冷笑了几声,就有人不屑道:“还以为你们元家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户人家呢!不过是罪臣罢了,道貌岸然的样子,老娘这辈子见过欠债的多了,没料到父子玩姑娘竟然也有欠债的,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这元府还比不过我那藏香阁,要不是收债,请老娘来,老娘还不来呢!三日后来收银子,否则甭怪我不客气了!”这妇人说完,甩了甩帕子,冷笑了两声,扭着腰先出去了。
众人的反应都是差不多了,虽说做生意的和气生财,但这些迎来送往的妇人们,却大多都是嫌贫爱富,最是爱捧高踩低不过,元家如今不过是个破落户,又得罪了县丞一家,往后日子如何自然是可想而知,现在还摆什么臭架子,只要钱能收得到了,其它她们也不愿意多说,一个个都扭着腰走了,留余氏一下子似苍老了十岁般,瘫坐在椅子上头,嘴里迭声道:“冤孽!”
苏丽言心下爽快,冷眼旁观着也不说话,半晌之后余氏像是才想起了她一般,指着她鼻子骂:“现在才过来了,早些时候你跑哪儿去了?真当你是少夫人了不成?”余氏骂完,又看苏丽言头上的步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刚那些妇人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几个就跟苏丽言差不多,头上步摇插得满头都是,这会儿余氏全将火气发泄到苏丽言头上,又气愤道:
“一天学那狐媚子的打扮,做这些轻浮的收拾,请你过来还得要三番四次召人过来了,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娘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