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厂前來听审的官员居然是厂督本人,赵喧立刻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文章,他赶忙给徐九经递话:“徐大人还不判决更待何时。”
徐九经也知道,镇武伯姗姗來迟,一定是别有用心,能使形势急转直下也未可知,如果现在匆忙结案,惹恼了镇武伯可就不好看了,还是摆事实讲道理,以理服人为上策,所以他假装沒听见赵喧的话,起身离座去迎接镇武伯。
在座的都是正三品官员,而伯爵是超品,所以他们都要离座迎接,徐九经率先迎出去,赵喧和冯青山也不得不紧跟着,东厂曹公公也不敢托大,亦是跟在后面迎接。
镇武伯的名头在百姓中还是流传的极广的,市井之人惯常听得评书、话本都有讲到这位大明朝第一勇将,从最早的大破连环马到生擒多尔衮,再到单人独骑屠戮东厂反贼,已经从单行本发展到系列长篇评书了,而且受欢迎的程度极高,不但说书艺人们要争相创造、学习各种新段子,听众们也以听了多少遍关于镇武伯的段子,甚至能倒背如流而自豪。
读书人们未必敬服武人出身的刘子光,但是在民间他的影响力还是比较大的,所以他一出现在大理寺门口就引起了骚动,百姓们围拢过來争相目睹镇武伯的风采,刘子光坐在高头大马上微笑着看着大家,不时扬起马鞭致意。
“伯爷您要为奴家们伸冤啊~~”一个如花后援团的**突然高喊了一声,紧接着其他**也跟着喊起來,请求镇武伯关注此案。
刘子光勒住马缰停下,伸出双手四下压了一压,众人知道他要说话,纷纷停止喧哗,热闹的场面忽然变得寂静无声。
“大家要相信朝廷,相信三法司,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小小御史尔,本伯既然奉皇命前來听审,自当秉公监督,绝不放过坏人,请大家放心。”
听起來很公正的一番话,其实倾向性很强,暗指郭铮罪有应得,**们听了这话当然开心,自发的鼓起掌來,大家让开一条道路,请镇武伯进衙。
“他倒是会邀买人心。”赵喧不满的咕哝了一声,三个人迎出衙门要给镇武伯磕头,刘子光很客气的虚扶了一下,三个人很不客气地也就顺势起來了,一点拜见上官的诚意都沒有。
刘子光不以为忤,毫不在意的笑笑,大摇大摆迈着四方步走进了公堂,今天他沒穿蟒袍,穿的是一件伯爵公服,大红色的官服胸前绣的是公侯伯、驸马专用的麒麟补子,头上是簇新的乌纱帽,一只手扶着腰间松松垮垮的玉带,看起來很有点显贵高官的派头,他笑容可掬的给众人拱手道:“本督适才在御书房聆听皇上训示,所以來晚了,还望各位大人海涵。”
皇上留你说话,我们还敢说什么,众人赶紧客气:“不晚不晚。”
“镇武伯请上坐。”徐九经客客气气的让道。
刘子光一摆手:“不必了,本督是來听审的,不是來审案的,你们审,你们审,别管我。”说着便很自觉地坐到了公堂一侧早就预备好的椅子上,身后几个膀大腰圆的南厂番子一字排开,手按腰刀,拱卫着厂督大人。
三法司官员们各自就座,再次开始庭审,先将案情将镇武伯叙述了一遍,然后再将三位法官和议的结果告诉了他----郭御史应该是被冤枉的。
“你们就是这么审案的。” 镇武伯皱起了眉头:“很多疑点都沒有合理的解释就匆忙结案,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刘大人,下官认为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几个刁民受奸人收买陷害郭御史。”所有的证人证言证物都不能证实郭御史有罪,下官凭着数十年的经验认为,此案的判决是正确无误的。”赵喧侃侃而谈,他以前在地方上的按察司干过,在刑部衙门也有几年工作经验,论断案,不必徐九经的资格差太多。
“哼,现有的证人证物不能证明郭铮有罪,那是你们沒有用心去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照你们这种审法,大明朝一大半的罪犯都是无罪的,重审。”
这也太不给这几位老刑名面子了,三位法官的脸一下子就拉长了,就连老油条徐九经都有些生气了,他站起來一拱手:“我等无能,还请镇武伯來审。”
“本督只是來听审的,不是來当法官的,徐大人,依旧有你來审,本督想重新讯问一下原被告。”刘子光才不去接徐九经的主审位子呢?他只需要扮演一个检察官的角色就够了,刚才那段时间并不是陪皇上说话,而是去搜集证据去了。
三位法官交换了一下眼色,同意了刘子光的要求,他们倒想看看,这个对《大明律》 一窍不通的家伙是怎么问案的。
审判重新开始,刘子光看一眼傲然站在堂上的郭铮,开口道:“这家伙是谁,为何不跪。”
“本官乃天启三年的进士,都察院的都察院四品右佥都御史,按照大明朝的规矩,可以上堂不跪。”郭铮斜眼看了刘子光一眼,冷冷的答道,潜台词就是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还來审案啊。
“放肆。”刘子光沒有惊堂木,只好将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砸:“伤风败俗,伤天害理,你还好意思提进士出身,十年寒窗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左右,给我按倒了先打一百杀威棒。”
左右立刻窜出两个番子,一脚踢在郭铮的膝盖窝,将他踢倒在地,这就要借两根水火棍打郭铮的板子,外头围观众人发出一阵欢呼叫好。
三位法官面面相觑,这也太不按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