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地不能开口的尸体,清歌缓缓的将匕首收起。
晚风掠过,带起一地的血腥,飘在一方大厅中,两只烛台已经打翻了一个,还有一只明明灭灭的像是随时都会熄掉。
外面的歌舞调笑仿若被隔开了来。
“现在告诉我,土龙珠的下落!”刀再次滑入袖内,清歌转身走到靠墙的男子身边。
千夜离低低一笑,声音柔和中夹杂着干涩的嘶哑,眼眸半眯半开,长睫下的眼眸宛如玻璃珠一般,“先借我靠靠……”说着,身子就往前倾倒。
略一侧身,男子的身体嘭的一声,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最后迷蒙中呢喃道:“这一下可摔的真疼,沐沐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啊。”
清歌用脚踢了踢千夜离,见他已经合上眼,绯红的嘴唇淡的几乎看不出血色,暗暗皱了下眉,这家伙看来还真是晕了。
……
将人拖到了一家客栈安排了个客房,清歌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靠在柜头,盯着床上的男子,那一身白色的宽袍已经沾满了灰尘和血迹,妖若花艳的容颜上也是苍白的灰。
今夜与人约好见面,谁知竟然遇见了别人设的局,还把自己搅了进去。
——“我知道土龙珠在哪。”
那时候千夜离靠近她说的就是这句话。
也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她觉得他太危险,他从来都像置身事外,不会亲自出现在哪一个局内,甚至连迹象都不会显露,但是这人却能一直操纵安排着一切。
不管他这次来南平是为了什么,他很清楚她来的目的。
这样一个人,对于御天乾以后的天下绝对是一个大的阻碍。
平静无波的眸子在安静的客房中渐渐聚拢成一点宁黑,杀意从心底慢慢升起,千夜离是一个阻碍,而对于阻碍的最好办法,便是除了她。
手指渐渐的收拢,清歌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床边。
那双眉皱得很紧,白皙的肌肤映得乌若鸦羽,即便是伤重得一脸憔悴,他也是个病美男,精致的面容透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气息。
这个男人,第一次出现便是从半空中踏下,如同华丽的妖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可惜,这只是表象,他的笑极少真心,他的容貌也是染毒的罂粟,这个人腹黑的很。
他出现的很诡异,每一件事情的发生和他都脱不了关系,他的目的是天下还是别的,对清歌来说不重要了。
现在,他只是她想杀的对象。
心中黑暗渐渐集聚在一起,眼前的人成了她的目标。
就在她要刺下去的时候,千夜离忽然睁开了眼,直直的看着清歌。
清歌的手举在心口,顿住,纹丝不动。
她知道这并不是真的醒来了,是属于重伤者昏迷之中一种身体本能的反应,特别是高手,一旦感觉自身的危险,全身系统会自动运行,只要她不动,等坚持完这一下后,体力透支的人还是会晕过去的。
两人对峙着。
那双琉璃一般泛彩的眼眸如同最透明的水晶,直直的看着清歌,但是视线却不若她分析的那样,不是看着要夺他命的匕首,而是在她的脸上。
看的很认真,眼珠子一眨不眨。
窗外透进来客栈的灯笼光下,他的脸上是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样子,带着天真的眼神,微微歪斜的脑袋靠在枕头上,显出一点娇憨的神色。
这样的千夜离,让清歌觉得很怪。
忽而,他手掌一伸,抓住清歌的手腕,淡到干裂的嘴唇微微勾起,笑道:“娘,你回来了……”
完全是成年人的声音,却是孩童的憨甜,好似两三岁的幼童一般,清歌顿时呆愣了。
千夜离叫她娘?
下一步便很快的证实了这确实是真的,又一声,“娘,你别走,你不是说最爱夜儿了吗?”
他的嗓音中甚至带上了哭音,苦苦哀求的望着清歌,那样一双单纯无邪的眼眸,像是能看尽清歌的心里,照出她脸上仍残留的杀意。
不过也只是一瞬,纵使他再天真,也不过是梦怔的这一刻,也许是对娘亲的思念太铭心刻骨,才将她这个靠近床边的人当成了当初与人偷跑了的紫妃。(紫妃:千夜离母亲的妃号,名胡姬。)
她手腕一动,便要将手拉出来,谁知道那冰凉透彻,如玉一般修长好看的手紧紧的抓着她,她狠狠的一劈斩在那手腕上,除了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其他依旧没有改变。
他抓的那样紧,眼睛一眨不眨,就像是手断了,眼瞎了,也不要松手。
夜色深沉,客栈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清冷的月光如霜薄薄洒落在地上,室内寂静无声。
忽然,千夜离借着抓住清歌的手臂,身子坐了起来,往清歌怀里靠去,嘴里娇嫩的喊道:“娘,我要抱抱……”
啪的一声巨响。
清歌一脚将他踹到了床内,头顶撞到床板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隔壁一人大叫道:“办事声音小一点啊,你不休息,别人还要休息呢!”
清歌眼角抽了一抽,这声音如果是办事,那客栈都会榻掉。
“真狠!对于病人沐沐你也下得了手!”千夜离躺在床上,五官皱成一团,手掌摸着头顶,大声抱怨。
若是平时听见那话,他肯定要调侃,可是他现在浑身痛得要死,加上头顶撞的都要冒金星,哪里还顾得上。
“对于要占便宜的人,这算轻的了。”冷冷的看了一眼,她对于自己脚下的力量还是十分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