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舒此时已披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慢悠悠朝凉亭走去,边走边说道:“冷风吹得舒服吗?”
九位姨太太嘿嘿地赔笑,不说话。
“阿长嫂,你还记得我吧?我们在黎族见过的。”楚惜月笑呵呵与慕容云舒打招呼。
慕容云舒却拧起眉头,“阿长嫂?”这算哪门子的称呼……
楚惜月重重点头,道:“是呀。我与阿长不分大小,所以不能叫你大嫂,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叫阿长嫂毕竟合适。”
慕容云舒的眉头越皱越紧,“阿长嫂是城南集市卖猪肉的阿长的娘子。”
楚长歌满脸黑线,嘴角横抽。惜儿一口一个阿长也就罢了,她居然又提卖猪肉的阿长,存心跟他过不去是不是……
“重名呀?”楚惜月歪头想了想,最后说道:“重名就重名吧,反正我又不会去买猪肉。”语毕,她又扭头看向凤城,道:“凤大哥,你也觉得叫阿长嫂最适合,对不对?”
“呃……”凤城本来很高兴她终于记起他的存在了,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点头的好。倒不是怕楚某人报复,而是,从长远考虑,今日若‘阿长嫂’这个称呼真冠到慕容云舒的头上,那么,他岂不是逃脱不了被称作‘惜儿弟’的命运了?
这么难听的称呼,也只有她想得出来了。凤城摇头,“你比她年纪大,还是与灵儿一样,唤她慕容吧。”
楚长歌向凤城投去一计感动的目光,认识这么久,你总算讲了一句人话。
凤城也很客气地回他一个眼神,总比你一句人话也不讲来得强。
楚惜月却皱起柳眉,道:“我还是觉得阿长嫂好听。”
众人绝倒。
唯有慕容云舒眸光微动,看向楚长歌,云淡风轻地笑着说道,“你可以选择换名字或者换娘子。”总之打死她也不要当‘阿长嫂’。
楚长歌道:“能不能换妹子?”
“喂!阿长,你什么意思?!”楚惜月不高兴了。
“叫大哥。”楚长歌使出杀手锏,“再敢叫阿长我就把凤城一掌拍死。”
果不其然,楚惜月连忙捂住嘴巴,不敢再说半个字。
凤城虽然对某人拿他的性命威胁惜月的无耻行径很不齿,但是,看在惜月那么在乎的份上,决定不与此小人计较了——其实主要是就算他想计较也没那个本事。“惜月,我陪你去街上走走。”凤城连拖带拽地将楚惜月弄走,走出几步还丢给楚长歌一个‘互不打扰’的眼神。
楚长歌剑眉微挑,算是达成协议。
九位姨太太也纷纷暧昧地笑着走开,不打扰他们小两口浓情蜜意——其实是不想等某明显有轰人意向的姑爷开口。都是一家人,赶人多不好,所以她们还是自觉一点,免得伤了和气。
闲杂人等一走,楚长歌便笑吟吟地起身将慕容云舒的手包在手心,暗暗用内力给她暖手。“怕冷就不要出来。”他温柔地说。
慕容云舒微微垂首,那源源不断的热量,不仅暖了她的手,也暖了她的心。“我不出来,哪晓得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楚长歌笑道:“九位姨太太什么也没说,有我在,她们哪敢讲你的坏话。”
慕容云舒道:“我说的是你。”
楚长歌大汗,怔了一下才笑道:“我更不会说了。”
“是吗?”慕容云舒青眉微挑,道:“我似乎听到,有人说我性格扭曲。”
顷刻,楚长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过了片刻才扯了扯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一本正经地说道:“天寒,我送你回房。”
慕容云舒抿唇一笑,一面顺势往回走,一面说道:“想知道我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房姨太太吗?”
“你讲我就听,你若不想讲,就算了。”
慕容云舒沉吟了半晌,道:“那我还是不讲了吧。”
“别!”楚长歌一脸认输,“你还是讲吧。”天晓得他对她的任何一件事都好奇地要命。他想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她的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去。
就知道他口是心非。慕容云舒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又慢慢走了几步,才徐徐开口道:“八岁那年,我娘病重,她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便对我爹说,在她死后,他若敢娶其他女人进门,她做鬼也会缠着他。”说到这儿,慕容云舒笑了,眼底的笑意中闪着泪光,看在楚长歌眼里,那竟是幸福的笑与泪。
楚长歌虽然不解她提到自己母亲病逝时为何会露出幸福的微笑,但他相信她接下来一定会为这个笑容做出解释,于是静静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爹听了我娘的话之后,不仅没点头,还与她唱反调,说,她若敢弃她而去,他就娶一屋子的姨太太。”说到这儿,慕容云舒的眉梢爬上几许不浓不淡的悲伤。她抿了抿嘴,接着说道:“最终,我娘还是没能撑过去。我娘去世之后,我爹不顾家族的反对,世人的唾骂,不仅不将我娘的棺木下葬,而且还红灯高挂,连娶九房姨太太,一天娶一房。整整九天,他白天纳妾,晚上则坐在我娘的棺木旁守夜……”
心知她已泣不成声,楚长歌便替她接道:“他在等你娘的魂魄回来找他。”
慕容云舒重重点头,已是泪流满面。
楚长歌只觉心中一痛,温柔地缓缓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再坚强的女人,在身边有依靠时,也会变得脆弱。慕容云舒也不例外。在楚长歌怀中,她越哭越伤心,好似想将这些年来该流而没有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