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坐在地上掩面大哭起来,楚大夫人听了,眼泪亦是不断线地滴落,吴氏手足无措地看了看楚大夫人,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阮氏,不晓得该劝哪一个。跟着楚大夫人和阮氏的丫头婆子,见主子都没主意似的只是哭,一个个也忍不住低头抹泪。
楚二夫人被阮氏那话气着了,扬声道:“小七也在族学,他身子骨弱,难道我就不担心?”
这话惹得宇文氏哭起来,一时之间屋里的哭声此起彼伏,秦氏扫了众人一眼,稳住心神问刚才进来的婆子什么事儿?
那婆子这才急急忙忙回道:“方才衙门来了人,说是难民。”
秦氏微微松了口气,明玉却忍不住心头一紧,楚二老爷从京都回来时,略说起过京都涌去了一些难民,但并不多,且直沽这头还没有任何难民涌来的消息。这个消息只怕也不准,可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秦氏一眼,试着宽慰:“难民还好,不过为了一口饭吃,都是老百姓……”
楚大夫人和阮氏听了,微微住了哭声,就瞧见小黄氏急匆匆进来,“公差去了,不但咱们家庙那边去了一些人,徐家城外的庄子上也去了一些,那些人见了吃得就抢……只怕今儿就有些难民要进城。”
正说着,一名小厮也顾不得避嫌,进来禀报:“大爷带着两位小少爷回来了!”
楚大夫人闻言站起来,就急急匆匆出去看,阮氏在丫头婆子搀扶下也站起身,却腿脚发软,看着那小厮想问问楚文博等人的情况,终究怕得到坏消息不敢问。小黄氏晓得楚二夫人担心七爷,忙问其他人的情况,小厮一边喘气一边道:“……现在就大爷和淳哥两位小少爷回来了,其他人还没回来,不过夫人、奶奶不必担心,江大人得了消息就立马派人过去了。”
直沽的训练军营设在城外,距离楚家的家庙并不远。这个消息总算安了大家伙的心,明玉扶着秦氏去看回来的楚文博父子三人。却又被他们三人的伤势吓得面无血色,楚文博伤了右臂,血迹已经浸透他身上穿的棉衣,一半都变了色,这场景楚大夫人和阮氏差点儿没晕过去。
淳哥衣裳脏乱不堪,整个人傻呆呆的好像还没缓过来,衣服上亦有些血迹,智哥昏迷过去,好在未见伤口,大概是被吓晕的。至于他们是如何从族学回来的,又在族学遇上了什么事儿,根本不敢去想象!
明玉手脚冰凉,楚二夫人急步走到楚文博跟前,问道:“其他人可还安全?”
楚文博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神情虽然还算镇定,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楚二夫人只得询问送他们回来的人。
那人说话断断续续:“我们随着二老爷前去,走到半路上就瞧见大爷带着两位小少爷一路跑过来,二老爷便叫我们先将大爷他们送回来……”
意思就是,他们根本还没到族学,也不知道族学内的情况!
安慰的话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阮氏打起精神派人去请郎中,其他人忙着给楚文博、淳哥、智哥换衣裳清理伤口,秦氏和明玉等人回避到侧间。只见丫头婆子们端着一盆盆血水从屋里出来,她们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出去打听消息的婆子也无法得到什么确切的,只晓得有一批大约百来人的难民堵在城门口,如楚家家庙这般突然出现难民且还造成人员伤亡的事不止楚家和徐家,城北富户郑家的庄子上也出现难民抢夺东西的现象……
话说到这儿,就算秦氏、楚二夫人也难以维持冷静,这些人到底是真的难民还是冒充的难民,只怕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
“那城门可曾关上?”楚二老爷等人都在城外,如果为了防止这些人进城,关了城门,他们也同样进不了城。
回话的婆子一脸慌张地道:“暂且还没听说要关闭城门,但这会子时辰也不早了,冬天原就是夏天关城门的时辰要早些。”
楚二夫人急得团团转:“天寒地冻的,家庙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况,二老爷不是年轻人,小七身子骨又不好,也不知道伤着了没有……”
越说越着急,小黄氏生怕她急坏了,忙道:“江大人派了人去,想必也会护着他们的周全。”
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
过了一会儿,楚文博稍稍缓过来,明玉忙随着秦氏、楚二夫人等人进去看,才晓得原来那些人是昨天晚上半夜三更就去了。众人都吓得不轻,在家庙内负责的管事去交涉,一开始只要些吃食,把人叫起来做了饭菜,那些人又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全部集中到一处。这会子大伙才意识到,这些穿着破旧,浑身肮脏散发一股恶臭形同难民的人可能根本不是真正的难民!
彼时,那些人已露出凶相,挨个搜刮房间,好一些的衣物、碎银子,包括楚文博等爷们身上佩戴的玉石等值钱物件皆被搜罗了去,家庙内塑了金身的活像但凡值钱之物一应被聚集到了一处,天还没亮便有一伙人将这些东西搬走。
家庙内的镖头意识到危险,赶紧护着几位主子躲避,奈何这些人都是惯犯,已开始举刀杀人……
楚文博这会子说起依旧吓得浑身发抖,声音止不住地哆嗦,“……四弟去的时候那伙人还没有全部离开,我们虽然逃了出来,两位师傅已经……其他人更不知道会怎么样,逃出来的之后,走官道又遇见一些难民,我只能带着淳哥和智哥走偏僻的林子,快到城门才敢回到官道上……”
众人越听越心惊,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