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铭年纪小,到底扛不住,惊魂破胆,小小的身子哆嗦着晕厥在阿雅怀里。
把她们关进来的三个大汉,没发出一点声音,应该只是办事的。
眼睛丝毫东西都看不见,身躯一寸无法移动,暂时求生是不可能了,阿雅强自保持镇定,一面暗自揣测究竟是谁,连她和席城的儿子一起绑,一面静观其变。
时间的流动她也不知。
只觉得坐在干燥的水泥地上有不长不短的一阵子了,外面的铁门发出沉重的声响,有进来的脚步声。
一个男人吊儿郎当说话,“阿sir啊!既然是合作你搞咩不信啊,我搞你的人干/屌?ok,ok啦,我四海堂堂竹联帮的二堂主,我跟你讲话有几多分量啊……”
竹联帮?最近势头很猛的社团。
阿雅细眉拧起,竹联帮抓她和张梓铭,肯定是为对付席城,最近风云突变,席城一派吃了大亏,别的社团肯定坐不住,这并不意外。
但阿雅的心脏却被男人话头的一句‘阿sir’惊得发突。
竹联帮和警方?香港警方还是……
“来啦来啦,我开视频,阿sir你看清,新亚路口我的人飞车过去只有席城的契家婆一个目标,我们事先讲好的嘛,你那个女探员我没搞,她不见你找我麻烦?!什么资料,我没看见啊!阿sir,我粗人嘛,要你们警方那些东西屁用啦!”
“还跟你讲不明白啦?!”
四海将阿雅眼睛上的布重新一罩,手指顺着女孩柔白的脸扫到下巴,阿雅一动不动,那手指在停在她脖子一侧突然一拧,大骂:“王厅长,警匪合作也可以很愉快你不要不是抬举!你们要搞席城,我绑他妻小权当一臂之力,你给我钱了啊?!扯扯扯,讲是没绑就没绑,再啰嗦我真去绑,艹你老母啊……”
电话挂断。
旁边有小弟立,不要动气啦,内地土佬……”
“顶他个肺!要不是趁此之乱大风哥想彻底拖垮席城,我们能和一帮土佬合作?忍忍算,哼。”
“我们这次捡了个大意外,席城他儿子啊,真是匪夷所思的组合,大婆生的儿子和小情/妇在一起,原本我还担心光一个小情妇能不能扼他席城的经脉啊,现在不要太好,他年过三十也就这么一个宝贝仔啊,在我们手里了,嘿嘿。”
四海眯眼,吹着烟雾扭头,目光瞟了眼安静坐定的纤瘦女孩,敲手下人的头,“你懂屁,恐怕这个小契家婆在席城心中的地位,不比他儿子低,连续三个月我暗中精密跟踪,席老大现在雨露不均沾了,独宠这个,夜/夜/春/霄……摸着没几两肉啊,莫非功夫几多好?”
“哈哈,四海哥,席城一倒,这妹妹仔你好好试试呗。”
“那是,大佬的女人都值得一试!”
嘻嘻哈哈,人已远去。
阿雅的脸色煞白。
她脑筋不差,越是聪明想事情越通透,越通透越发让自己陷入全盘明白的痛苦中。
其实她也不意外,陈向学那边的顶头上司她至今没有见过,真实身份陈向学也没有透露,说爹地生前与这个顶头上司有秘密共事过,阿雅相信,但他们是为爹地完成遗愿?阿雅也听得出来是个幌子。
他们有太迫切想要扳倒席城的渴望了。
阿雅从一开始就知道,线人线人,不过是一种暗中合作,她也看过警匪故事,线人到最后的下场,有几个能全身而退?
她是一颗棋子,关键当头,她会被弃。
她心中自己的打算,想借助警方,法律,正义的途径,让席城伏法,万事有因才有果,做了错事的人要道歉,要负果。
爹地九泉之下方得安宁,不然永远是一缕孤魂野鬼。
席城伏法,是去坐牢,是去改过。
阿雅恨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借助别的社团恶势力报父仇。
现在,竹联帮暗中插了一脚进来,他的势况,从单独面对陈向学那头变成了四面八方楚歌。
阿雅攥紧了怀里昏睡的小手,暗下决心,不论如何,替他保全香火。
温度渐渐冰冷,她算着时间,应该到了晚上。
因为看守的三个人渐次出去,回来身上带着食物的香气,阿雅担心香气会把张梓铭引得醒过来,小孩子惊魂的情况下容易哭闹,怕他挨打。
第三个人出去吃饭了。
另外两个人,过了一会儿,其中有个人低声说,“出去抽根烟。”
走后,剩下的一个人嘀咕,“抽你老母,一下午三四回,就知道偷懒。”
夜幕寂静,依稀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台风终于是来了吗?
“靠,抽几根!”身前的大汗骂娘,走远几步。
突然铁门那边冒一股明火,阿雅透过黑色的眼罩布也察觉到了,男人明显紧张,忙跑过去,“阿辉,阿辉?!”
抽烟的人却没有回答。
铁门哐啷一阵巨响,伴随着交火哒哒哒的声音,张梓铭惊醒,大哭,阿雅往他那边蹭,拼命先护住,张头四望,不知道什么情况。
交火声却没持续,短短几声,有人朝她们的方向跑过来,“阿雅,阿雅!”
“陈老师!”
“别怕,我来救你。”
“先解开他,是席城的儿子。”
尼龙绳索一一解开,陈向学头戴灯罩,手拿枪,穿防弹警服,“你抱他,我们立刻撤!”
阿雅望他身后,他孤身一人。
她已明白缘由,怕是他违抗了上头命令,她……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