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着说出这几个字,意识到自己居然又能出声了,是东方连城的手段自动失效,还是刚才那一番飞腾跳跃大起大落,不小心搭对了哪根经脉,此时已无暇再管。
缱绻了半日的漫天风雨,似乎受了什么感应似的,在此时悄然停歇。绝壁之下,坠入江里的东方连城杳然无踪,众多守归失了统领,一部分无声地潜入江中寻人,其余的则无声地在岸上围观,方才还风云变色的须臾洲,此刻居然奇迹般地宁静了下来。
绝壁之上,苏软抱着天绯的脖子,像只饿傻了的考拉抱着世界上最后一棵带叶的桉树,不哭,不喊,但就是好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天打雷劈也不准备松手了。
天绯居高临下地站着,通身杀意未消,整个人还散发着凛凛的妖异暴虐之气,拥住苏软的双臂虽略略放柔了力道,却仍然坚硬如铁,熊抱之下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异乎寻常的沉默,久了,让人有些不安。
“狐狸?”稍拉开些距离看着他。
还是那只狐狸,还是一如既往触目惊心地帅,虽然冷冰冰地眼眸血红,没表情也不搭理人,但仍然看一次就花痴一次,猫了个咪的怎么能这么好看……
“天紫找到你了么?她把身体给你了么?你现在是肉的么?”迫不及待地捏脸,热乎乎有温度,照脖子上咬了口,有牙印,应该是肉的。
长出了口气,心下大定,心情大好,仿佛清风骀荡吹过,这么多天的绝望、焦虑和煎熬,霎时间云散烟消。
……
……
……
“……你眼睛好红,拿澡堂子毛巾擦脸了?”后知后觉地伸手扒他眼睛。
“……”
“……有没有忽然想吃胡萝卜什么的?”扒另一只。
迟钝归迟钝,脑袋里也并不是真的只有一碗卤煮,她当然知道天绯殿下的人生轨迹,跟澡堂子和胡萝卜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被某种低气压围绕,本能地觉得如果不调节调节气氛,似乎,好像,要倒大霉似的。
笑话很冷,被调戏的那个却总算有了些反应,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从山崖下那群守归身上收回来,望向苏软。
“你说什么?”他淡淡问。
“我说……”舔了舔嘴唇,忽然笑靥如花,“这么多天,你有没有想我?”
有没有像我想你那样想我?
“……”
“有点点想的,对吧?眼睛红成这个样子,其实是见了我,激动得要哭吧,嗯嗯?”越说越高兴,没心肝地在人家怀里悠荡着两条小腿,逗闷子。
傻缺的重要特征之一就在于,由于缺乏最基本的敬畏之心,因此无论曾经的际遇多么悲惨,他们的乐观程度和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速度,永远比正常人高得多。
天绯望着她,忽然就笑得冰天雪地。
从认识这妖孽到现在,曾见他如此瘆人地笑过两次,而每次,必定有人要惨遭他毒手。
现在前后左右没有旁人。
“啪嗒”,竹制品落地的声音,那把曾陪着苏软华丽丽地跳了次悬崖、此时已经散了帮折了骨、由“t”型变成了“y”型的银朱色油伞,终于恋恋不舍地脱离了死死攥着它的那只手,极其凄艳地坠入凡尘。(所以说影视剧和文学作品里拿伞当降落伞跳楼玩都是靠不住的,谁学谁杯具,珍爱生命,远离跳楼!)
通俗点说就是,被吓掉了。
苏软嘴角一耷,本能的想往地上出溜,妖孽的手臂却骤然收紧,让她半点动弹不得。
“以前太纵容你,是我的错,从现在开始,我会改。”他一字字地说,每个字都带着咯吱吱磨牙的声音,虽笑着,但眼眸深处却阴云垂天,说话间,苏软甚至还看见了他口中两颗雪白尖利的犬齿,正闪烁着逼人的寒光。
从动物学的角度来说,他怒了。
“……纵容我是好习惯,不用,不用改……那什么,你吃饭了么?屋里有点心……”心里发慌,笨拙地企图转移话题。
狐狸不说话,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将她放在膝上,然后腾出一只手,灭绝人性地拧住了她的脸。
又拧脸!
苏软痛得一声呜咽,想掰开那只铁钳子似的手,但见手的主人双目尽赤面色可怖,便又没了反抗的勇气,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像幼儿园里被阿姨虐了的孩子,茫然、痛苦、悲愤,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那妖孽居然还问她:“疼么?”
“……疼。”细如蚊蚋地回答。
“这样就疼了?”妖孽凉凉地看着她,“我原以为,你只会让别人的心,不分昼夜,疼得要死……”
说到最后一句时,目光阴冷,手上又加了点劲。
苏软的眼泪终于飚了出来,但脸在人家手里,也不敢强挣,就只剩下歇斯里地惨绝人寰地哭,凄厉的声音响彻山谷,真个是闻者惊心,听者落泪,就连江滩上静默的守归们,也不由向上瞥了一眼,才继续该干嘛干嘛。于是崖下救老大救得有条不紊,崖上拧孩子拧得鬼哭狼嚎,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松手,松手啊!好疼啊!回头我告诉你妈就说你拧我脸!人家被变态围着还天天想你,你见面就下毒手,缺德狐狸你还是不是人……”
“不是。”狐狸理所当然地回答,指尖却在听见某人说天天想他的时候,不自觉地失了力道,见她哭得声嘶力竭,忽然皱眉侧首,扣着后脑勺将那张涕泪纵横的花猫脸捞过来,狠狠吻住。
起初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