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打的很狠,刘旭的脸都被打偏了,欢快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他神色还来不及错愕,染黎已然绕开他,下令回昌城。
匈奴各部折损大半,这战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了,他们骠骑营的任务已经完成。
任海看了眼走在前头的染黎,心头升起一阵担忧来。他不担心刘旭,因为,在他心里,那只是染黎的一个直系下属。下属挨主子打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染黎走在队伍最前,待将士们再次迷晕了马匹相续上竹筏时,她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刘旭依然站在原地,脸依旧偏着,面上的巴掌印渐渐地红了出来。
她现下的心情很复杂。
前世,她没少杀人,她也不是圣女。甚至,说她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也不为过。但是,他真的让她惊恐了,那样的一边倒的战斗算什么战斗,那是单方面的屠杀!
这种东西若是流行起来,战乱只会更加恐怖,死的人,只会更多。听说,匈奴甚至有不少这样的绝地,南疆那边还有一种见火就爆的气体。
这些都是现在的人们不敢碰触的禁忌,可是,如今他却破了先列,那以后究竟会有多少人去冒险?
染黎不敢想下去,她怕赢了一场小战,却输了整个大庆。因为,大庆没有这样的资源,它没有这样的资源,却有比任何一个国家都富饶的土地,和比任何一个国家都多的金银矿产。
大庆一直是一块肥肉。
染黎站在竹筏上,冷眼看着那个站在草坡上的男人,静静地没有说话。
竹筏动了,将士们把她护送进黑水潭深处。而站在草坡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染黎默默注视着他,打了他脸的手掌依旧麻麻的,渐渐地她心里起了一丝愧疚。
叹了口气,或许,她反应过激了!
可是,他真的没错吗?
这时。竹筏已经靠在了一处黝黑的山洞口。深吸了口气,染黎不再看他,面色淡然地走下竹筏。她是安王妃。而他,现在只是一个下属,她的视线不能在他身上停顿太久。
山洞是潮湿黑暗的,山洞两面石壁每隔几丈就挂着一兜萤火虫。有些已经不怎么亮了,但微微地还能辨别出位置。染黎一步步地进去。心情有些沉重。
走了许久,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瀑布到了。
抬眼看着挡在洞口的白幕,她皱了皱眉。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想着,那人是不是已经跟上了。
山洞里黑黑的,走路都只靠萤火虫的光点定位摸索着。哪里能看见人。
染黎自嘲的笑笑,心里渐渐失落起来。
身边的几名将士越过她。走到洞前,在洞边摸过几个精铁盾牌,支在瀑布上为她挡水。
瀑布冲力大,染黎见他们略有吃力,便轻点脚步,飞快的闪出瀑布。
瀑布外是成片的竹林,连绵不知几十里。新笋伴老竹,颇有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意思。
走进竹林,翻身飞上一支高高的翠竹,踮着脚立在竹冠上,静静地垂眼望着一个个如下饺子一般跳出瀑布的将士。
将士们轮流支起盾牌,为后边的兄弟挡水。有些人,心里不舒畅,干脆就跳进了瀑布下的水潭里,耍疯似得戏水了一番。
待一万将士都走出了瀑布,太阳已经上了天顶。
中午了。
刘旭还没出来,将士们也没再撑起盾牌了。
突然,“轰”的一声滔天巨响。
瀑布之后,火光冲天而起。
然后,刘旭就伴随着一阵火光,从瀑布的洞里冲了出来。“噗通”一声掉进瀑布前的水潭里。
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瀑布断流,山洞坍塌,这条路彻底毁了。
刘旭从水潭里被人扶了起来,身上的衣服被烧去了大半,手臂上有一道烧伤。染黎心头一跳,急忙跳下竹冠,飞身来到他身前,正要掀起衣袖查看,却被他轻轻躲开。
刘旭没有看她,只淡淡道:“路和油都毁了,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匈奴人见到这场火后,必定是敬而远之的!”
说完,他甩开了将士们搀扶的手,牵起刚刚醒转的烈焰,翻身上马。“走!”
烈焰本来不肯,可它刚想反抗,身上那人便散发出一股异常恐怖的劣气。它浑身一僵,立马按他的意愿奔跑起来。
看着一人一马忽然离去,染黎有些愣神。只是,山摇有些厉害了,山上是石头不断地落下来。染黎无法,只得吩咐众人赶紧回营。
营地里,没有任何变化,水中月见他们时,久久地望了染黎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欲言又止。
染黎现在的心思都在刘旭身上,自然没有看见。
刘旭回来了吗?
这是她现在最关心,他受伤了。按当时的情景,他不可能只是轻伤。
快步走进营帐,只有扮作她的菊儿和那个昏迷的小兵在。问了菊儿,菊儿摇了摇头。染黎颓然地坐在了木墩上,心里隐隐觉的,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
好在,他只是一个白痴,只要不是去最熟悉他的昭元帝和皇后跟前,没有人能识破菊儿的易容术。至于,那个小兵,用颗毒药控制了就是了!
他就是想明白了这些,所以,才打算一去不回吗?
抬起自己的手,看着白白嫩嫩的,之前那一巴掌打完后的麻痛感却还在,就仿佛永远挥之不去一般。
这一夜,染黎没有睡。
她静静坐在营帐里,一语不发。
菊儿看久了,就心慌。“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