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搞不懂还是别想了,最好考虑一下如何应对那姑苏晴儿吧。
雾鬼老人也还真就不想,找出扫帚,将这老屋好好打扫,触景生情,又想起那死去的老祖母,黯然神伤。
当初心灰意冷之时,就如同时时刻刻见到死神,所以才有建这棺材之事。
而那枚晶币,是姑苏晴儿与他素不相识时,见他饿倒在地上,让丫鬟递过去。雾鬼老人依旧不能忘记当时姑苏晴含柔情,就是那种对任何人都怀有善良慈悲心肠的柔和温暖,让他甘愿为之付出一切。
只是在大陆上漂泊日久,见过的东西越来越多,心智也不像当初那样单纯,即便对姑苏晴儿依旧爱恋,但是不再那么固执,这次回来,一是为了承诺,而是想看看姑苏晴儿是否愿意与之一起飘泊天涯,只怕那姑苏家族不情愿呐!
家财万贯在雾鬼老人眼中就是虚幻云烟,否则以他现在的实力,到任何一个势力都能落个首席客卿当当,那时候钱财就是滚滚而来。但是他不愿,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牵绊,唯有感觉是真实,他享受那种别人异样的眼光,更喜欢自己对那些异样眼光无视的态度。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成了逍遥长者,仿佛时时刻刻都能踏风而去,作那天地之间无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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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肆无忌惮的洒落,不管这世人心中愁绪深深,难以缱绻。
姑苏晴儿坐在屋内,双手按抚在琴弦上,整个人如静穆的石像般一动不动。
五十年过去,姑苏晴儿依旧年轻,岁月在她身上好像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但是那双眼眸出卖了她,因为年轻人的眼睛里是不会有这么多的悲伤和烦恼的,更不会有凄苦的绝望流动。
“相爱太艰难,两处长相忆,唯有心香一瓣,记取前生。只是我们前生真有相见过吗?为什么我感受到你已在这城中,只是为何不来见我?”姑苏晴儿手指颤动,琴音响起,如杀伐,像剑鸣!
往前五十年,姑苏晴儿整日在这紫竹林阁楼上枯坐,时日飞转,已是多年,耳听得秋风秋雨消磨,心里前尘往事如灯影飘摇,被自己情不自禁弹响的琴音惊醒。耳中听听,眼中所见都是凄迷情景,那月光如白棱,那蜿蜒小河像鬼城之下忘夫川,就是这屋内的点点滴滴都如同要将她逼到窒息一样,如此一来,惆怅深到彻骨。内心似雾非雾,像站在秋风原野上,一片荒芜迷惘;脑海似悟非悟,如同漂泊在无边大海,巨浪汹涌,却有时间将大海抚平,一切似乎都能在刹那间看透。
琴音转到高昂处时,整座云华城都清晰可闻,不知惊扰多少梦中人,不知吓坏多少偷窃鬼。
雾鬼老人停下手中挥动的扫帚,身体像是老了几十岁,颤颤巍巍的走到屋外,望着琴音传来的方向。
转过身来,看向正静静望着他的黑毛驴,声音发颤道:“她还记得我啊!”
将扫帚扔在地上,雾鬼老人抚平重新如宁静湖面的心怀,挺直心胸,走进屋内,只是脸面有些高仰,怕有滚热浊泪流下。
黑毛驴待雾鬼老人走进屋内后,从平地而起,落在房屋脊梁上,面对姑苏琴儿阁楼方向,扯着嗓子发出难听刺耳的驴叫!
琴音断,驴音长鸣。
姑苏晴儿站起身来,将那“急雪乍翻、轻风吹到,心字已成灰。”硬生生留在嗓子眼,然后闭目盘坐,面有哀戚,亦有激动人心。
雾鬼老人无动于衷,想到圣龙立轩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整天都在胡思乱想,本想直接去姑苏家,但是又心怀忐忑,不是怕姑苏家刁难,而是担心时间流转后的姑苏晴儿早已改变良多,见到自己这般模样,恐怕一时难以接受。只是那封信上的解释能否让她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历程和辛酸苦楚读懂一分半毫呢?
雾鬼老人的担心却不是姑苏晴儿的担心,姑苏晴儿怕五十年前的相见是最后一次,担心自己这五十年来的独守是一件愚不可及的傻事,只要吴子凡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自己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祈求呢?广而言之,如果不能等到他本人来,就是一堆枯骨,好像也能接受,最怕的就是一个人从此了无音信,或许死于半路,或是隐居于山林,将以前的过往曾经故人全部付与那从高山而下的流水,万古荡尽,直至无边大海,把那已经为数不多的情感再度稀释,或许只有当死神来临的那一刻才能记起曾有人苦等自己这一生。
雾鬼老人转身,将白天在城里买的那件月白色华服取出,看着整洁的衣物,想到白天买衣服时受到的歧视,摇头轻笑,笑声似乎晴朗一些,将手放在胸口,那枚晶币却在白天时当做货币付款,没有怅惘,反而坦然,孤注一掷也莫过于此,此番若是不成,那就孤旅天涯,若是成功,那就是在如花美眷的五十年后郎情妾意踏江湖,将这天地翻个底朝天,让世人尽知我吴子凡为了心爱女子努力如此多年,让世人皆晓她姑苏晴儿付出的比我吴子凡要多得多,若不是因为自己,这世间早就该因这奇女子来个天翻地覆。
吴子凡虔诚的一震身躯,灰尘荡漾,抬手遥指空中月色光华,月光如同瀑布汇聚倾斜在其头顶,身上的污垢一瞬间被洗净,拿起桌上的华服在回忆中穿上,伸出手抚了抚头发,没有过多装饰,只是挽起来用木簪插起。
放下微微握紧的双拳,吴子凡露出笑容,不太自然,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