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依然离开之后,顾钧一直坐着没动,只是盯着面前的酒杯。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伙计也不敢上前,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过来将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随即又偷偷看了看顾钧的脸色,缩着膀子就要离开。
顾钧终于开口,语气已经恢复如常,结账。
伙计打量着他的脸色,似乎是觉得走近了不会被打,才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道:这位爷,两壶酒两个菜,三两二钱银子,心中还在咕哝着,刚才这两位似乎闹得不太愉快,看把那个小娘子吓成那样,不知道这个凶神恶煞的会不会替那小娘子付账。
顾钧伸手去怀里掏钱,只是掏到一半却是顿住了,他将手搁在桌子上,看着桌子对面的位置上躺着的那个杯子,因为那女子走得慌张,带倒了杯子,里面的酒水洒了一桌子。
他低头看向窗外,原来下面停马车的地方变得空荡荡的,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离开,只剩下来往的行人,不由地攥住了拳头,随即看向旁边站着的伙计说:今日出来的匆忙,忘了带银子。
伙计心中说不好,这人要吃霸王餐,而且看起来是个练家子,他恐怕是拦不住的。
伙计还在考虑是宁愿受伤也要拦一把向掌柜表忠心呢还是趁早溜之大吉,顾钧却是将腰间的的一块玉解下来递过去说:就拿这个抵了吧。随即也不再理会他,径直下楼往外走。
伙计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去,眉开眼笑地将他送到门口,甩着肩头上的毛巾大声说:客官慢走!以后要多来啊----
顾钧走到门口,往杜依然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神色复杂莫测,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依然坐着马车一路回到庄子上,也没有再去见许夫人,就让全叔自己离开了,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全叔回去会对许夫人说什么了,因为喝了酒又吹了一路风,就觉得头有些不舒服,对阿夏说不要打扰她,进了屋子直接倒头就睡。
后来薛凤举似乎是回来过,好像是在质问她什么,但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很不舒服,隐约记得是骂了他几句,他便消停了。
这一觉一直从中午睡到晚上戌时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帐子反应了一会儿,才头重脚轻地坐起来,屋子里点了一根蜡烛,光线昏黄。
她觉得胃里有些难受,闭着眼睛坐在床沿上,过了一会儿闻到一股酸涩的味道,睁眼看到面前伸着一只手端着一碗浓汤,顺着那条胳膊往上看,就看到了披着一件外套的薛凤举。
依然推开薛凤举的手就要下床,被他一把按住肩膀按回去,将碗伸到她的面前说:就算是不想见到我,也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喝了这碗醒酒汤,否则难受的是你自己。
依然看着他的那张脸,心中一阵烦躁,一把拍掉他手里的碗说:薛凤举,你闹够了没有,你到底要和我纠缠到什么时候,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既然你想要的是高官厚禄远大前途,那又何必继续在这里惺惺作态,没了我你的日子照样过,你能不能放了我,让我自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碗摔到地上碎了一地,薛凤举还在保持着端碗的动作,默然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阿夏听到声音急急推门进来,问道:小姐,出什么事情了?
薛凤举头也不回厉声喝道:出去!
阿夏闻言一句话也不敢多问,砰然将门关住退了出去。
薛凤举拖了一条椅子坐到她的面前说:你想要的日子是什么?
依然沉默一会儿,说:说出来可能你会酸死了,我想要的很简单,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简单单,你能给我吗?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先笑了出来,这在你看来可能很傻,在所有人看来都很傻,但是这是我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触碰,你觉得你能满足我这个再简单不过的要求吗?
薛凤举看着依然的笑颜,却在那笑容背后看出里面的涩然,他说:你这是痴心妄想!
依然点头说:对,我就是在痴心妄想,但是谁也没有权利剥夺我幻想的权利。
薛凤举说:那如果没有人能满足你的要求呢?
依然不在意地笑着说:那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没有哪个女人没了男人会活不了,自己孤老终身,也不是不可能的。
薛凤举紧紧盯着依然的脸,看着她脸上的决然,确定她这句话不是在说笑,然后缓缓开口:那你觉得那个姓顾的能满足你的要求吗?
依然心中一紧,猛然抬头看他,攥紧了手心,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平静说:你什么意思?
薛凤举冷笑一声说:你今日去了什么地方,不要告诉我连你自己也忘记了,需要我提醒你吗?
依然反驳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薛凤举继续道:你自己在顾钧眼里算什么,你这么通透,我不信你自己看不出来,而且……他顿了顿冷哼一声继续道,而且,顾钧是有未婚妻的,凌相爷的次女,那分量即便比不上嫣儿,却也是不相上下了,你们见过几次?你了解他吗?你什么也不知道,却还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痴人说梦!
依然静静地听着他说完,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你还真是会瞎猜,不过就是见了一个男子,就被你想到这么多东西,你的想象力也真是丰富。
薛凤举却没有停下,你那么讨厌后宅争斗,但平南侯府比薛府大多少倍,那里面的腌脏事情岂是薛府能比得上的?
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