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枝无奈,只得撩裙跪倒,“凤吟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赐凤鸣苑于凤吟公主居住,钦此,谢恩!”
原来是这么回事。本来曲天昭是想着慕容寒枝很快就会嫁给凌翊或者连玦其中之一,因而并未给她安排住处,而是让她一直住在东宫。
可如今那两个人都嫁不得了,慕容寒枝这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出阁,再在东宫住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曲天昭便另赐了凤鸣苑给她----难得曲天昭如此体贴,真为这个女儿着想。
慕容寒枝松了一口气,能够跟太子离得远一些,她倒也乐意,立刻接过来,“谢主隆恩。”
“公主快快请起,”裘公公扶起她。“皇上已派人将凤鸣苑打扫干净,一切吃穿用度皆已准备整齐,公主随时可以移步过去,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吩咐。”
“有劳公公。”慕容寒枝客气地将人给送走,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这才进去向太子和曲云烟说起这件事。
“凤鸣苑环境清幽。阿凤一定会喜欢的,”听到此事,太子倒不反对,似乎也忘了那日与慕容寒枝的不欢而散,笑着道,“还有,云烟可要一同过去吗?”
曲云烟点了点头,淡然道,“我名义上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当然要过去,不然白白给人说闲话吗?”这倒是,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桑雨跟在慕容寒枝身边。替她做事,但曲云烟好歹也是跟着慕容寒枝从外面来的,哪有不随身服侍的道理。
说到这里,慕容寒枝也正好将此事一并说了,“太子,云烟,如今大局已定,我也该离开了。”
“那怎么行?”一听这话,太子登时急了,“忽”一下就抢上两步,“阿凤,你不可以走!”
他虽然不曾明说,而且碍于他们之间名义上的兄妹名分,他也不曾跟慕容寒枝说过自己的心事,便他实际上已经对她生出情意,正想将她留在身边。哪能让她就此离开?
看到他的眼神,慕容寒枝心里“咚”的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面上仍一片镇定,“我叫你一声‘皇兄’。是情非得已,你我本就是路人,彼此之间并无承诺,是吗?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为何不能走?”
太子急红了脸,一时半会却又找不出理由将慕容寒枝留下,“阿凤,你、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你想啊,父皇一直知道你就是凤吟,这话你要对他如何说?”
他还好意思说这理由,也不想想如果就算慕容寒枝留下,他想跟她在一起,就势必得说破她的身份,既然这样的结果无法改变,慕容寒枝怎么可能为了他而留下来。
“所以才要皇兄想想办法,”慕容寒枝不急不恼,淡然一笑,“皇兄最清楚皇上的性子,找个机会跟他说了这些事,想来皇上看在我一心为雪池国的份上,会恕我的罪呢?”
就算他不恕,太子和曲云烟也该将这罪责一国承担下来才是,虽说做这个假公主是她的意思,但当初硬要把她拖进这混水里来的,不正是他们兄妹吗?
太子和曲云烟同时一呆,说不出话来。
等回到房中收拾东西之时,桑雨一边忙活,一边偷眼去看慕容寒枝,似乎有什么话却难以启齿。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合情理的,我也不会应了你。”慕容寒枝看也不看她,语气虽然冷,但意思却耿直,跟平时的她还真是不太一样。想来是因为跟太子想不到一处去,她心情颇为烦躁吧。
桑雨赧然,悄悄吐了吐舌头,“公主恕罪,属下是想……想问,属下能不能跟公主过去凤鸣苑服侍。”
慕容寒枝一怔,停下动作,回过头来看她,“你要跟我?”
桑雨用力点头,跟着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属下知道,公主必定不愿意属下跟着。”公主既然要走,就一定不会留牵绊在身边,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张不开这个口了。
“你是云烟的护卫,应该在她身边保护,”慕容寒枝看着她,笑了笑,她其实一直挺喜欢这个爱恨分明的姑娘的,“我亦是平民女子,何敢要你的守护。”
“公主不嫌弃属下就好啦!”桑雨大喜,双眸亮晶晶的,“属下就是粗手笨脚嘛,但是会很听话的,公主就让属下跟着,好不好?”
慕容寒枝看了她一会,转身继续收拾,“随你。”
“哇啊!”桑雨高兴得跳起来大叫,“多谢公主!多谢公主!”太好啦,可以继续跟着公主,不用留在东宫服侍太子了呢!
这么久以来,她渐渐觉得太子为人处事越来越像一个无情的王者,她时不时感到心惊,早已萌生了去意。
可一朝随侍储君侧,她是没可能离开的,好在可以跟着像慕容寒枝这样宽容、仁慈、睿智的主子,她算是赚到了。
慕容寒枝淡然一笑,任由她高兴,自己的心却一路沉下去:依如今的情势,怕是很难安然离开了。既然如此,少不得也要动一些心思,耍一些手段之类的。
凤鸣苑不大,但很雅致,灵静清幽,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曲天昭看出这个女儿心境淡然、无心富贵荣华,所以替她选了这么一个住处。
慕容寒枝闲来无事,心头又闷得厉害,便这屋那屋到处看了看,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就算她现下是身在雪池国,但塞外诸国的宫殿群落看来也大同小异,似曾相识的境况令她触景伤情,想起在孤竹国皇宫时的一切,不禁倍感伤神,站在原地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