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想起了那时候的惨烈和绝望,薛景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几乎坐不稳身子!
慕容寒枝心里剧烈地疼着,一把攥住他的手,“别说了,别说了……”
“不,”薛景笑着,眼泪缓缓划过脸庞,拒痛苦,但他的神智显然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公主放心,草民没事!草民在床中藏了六天,死过去又醒过来,也算是再世为人,已经、已经把什么都瞧得淡了……”
凌翊只是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反正事已至此,如果薛景为了逃避那场恶梦而什么都不说,放过真正的凶手,薛家人一样不得解脱。
隔了一会儿,薛景已恢复平静,“后来,父亲把我藏在了床中,那时候我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就把床板合了起来,并且告诉我机关在哪里,说让我一定要活着,要等到官府的人来,才能打开床板,向他们申冤!直到床板合上,我才吓得大叫,我让父亲别抛下我一个人,我要跟父亲在一起,哪怕是一起死!可父亲不肯,他骂我、骂我没骨气,骂我不像个男人!他要我闭嘴,然后、然后我就听见、听见有人闯了进来,哈哈大笑着,向父亲要宝库的钥匙----”
“宝库的钥匙?”慕容寒枝和凌翊同时想到了什么,一起叫出口,“你是说,薛家的钱财都锁在宝库中?”巨宏投划。
“是,”薛景哽咽着,举袖去擦泪,这泪却是越擦越多,他也就由它们不停地落下来,“薛家经营绸缎生意多年,买卖做得那么大,积下的财富数也数不尽,父亲当然不会将钱财随意放置,而是秘密造了一座牢固的宝库,把钱财都放在了里,钥匙则一直由父亲保管。”
慕容寒枝和凌翊又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安:薛家的钱财必定不是一个小数目,薛景对他两个还真是信任呢,把这些全都告诉他们,他就不怕他们心怀不轨,打那些钱财的主意吗?
谁料他两个才一动这心思,薛景却像是看透了他们的心一般,突然含着泪笑了,“王爷公主不必疑虑,草民既然选择如实相告,就是相信王爷公主的为人,何况我薛家除了我,已无一个活口,我亦无心打理薛家的生意,待到薛家沉冤得雪,还请王爷公主替草民做主,将薛家的绸缎生意交由有能者打理,所得鹃王爷公主调配,至于薛家的宝库吗,草民会留下生活所必须,其余就用以救济贫苦人家吧。”
那旁两人同时呆住,半天回不过来神:原来薛景早已把日后的生活打算好了,听他话中之意,并未对人生失去希望,亦未打算自暴自弃,而是愿意好好地活下去。他两个都有些赧然,活到这般年纪,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处事冷静呢,想想真是让人汗颜。
“薛景……你还真是----”慕容寒枝脸上微微有些发热,都不敢看薛景脸上的表情了。
“草民真的没事,”薛景笑笑,大概因为说出了压在心上的事,他看上去也轻松了些,只是眼底那深沉的痛苦和悲哀,就得随着时间过去而慢慢消淡了。“王爷公主放心吧----后来,草民听到有两个,或者是三个人在逼问父亲的话,要他说出宝库的钥匙在哪里,父亲当然是死都不肯说,他们就、就毒打父亲,父亲应该是很疼的,可草民知道,他是不想草民因为心急而弄出什么动静,所以就一直、一直咬着牙,到死都没有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