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阁。
绿宝石般瑰丽的湖水环绕而过,碧湖之上有一亭名为“不拘”,亭身由树木打造,却漆得最阴晦的暗红,那种诡异的红色宛若人体心脏的颜色,传说那红漆乃是源于活人的血液。凤兮阁在弘凤兮还未得到嬴政封赐时,曾是远近驰名的鬼宅,据说住于此的大户主人嗜好于看将活人的血液释放殆尽痛苦而亡的表情,后又认为血液的颜色是世上最迷人的色泽,于是命人买来九百九十个奴隶,活生生地将他们的血沥出,修建了这座阴深诡异的凉亭,建亭后三日,整座大宅的人包括下人皆在一夜之间离奇而亡,时有路人经过必听闻宅中夜半歌声,而后无人敢近之。
秦王政四年,此宅迎来了一位新的主人,此人名为弘凤兮,乃是嬴政身边的第一杀手,亦是贴身护卫。除了嬴政没有人知晓他是谁,从何而来,为何而来,总之当嬴政问他要什么封赏时,他要下了这座人皆远之的鬼宅。
弘凤兮甚喜纳凉于“不拘”亭中,那“不拘”二字也似是与他相配,每每微风而过,血漆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他总是会诡异地微笑起,但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暗红的瞳孔中,仿佛有一段悲伤而迷离的传说,不可对外人道。
这日,他若往常一般慵懒地席于凉亭上,却见亭外走来一名儒雅的清俊男子,他唇角微微一勾,悠然自得地嗤笑道:“想不到这宅子不请自来的第一人,竟是你。”那男子亦彬彬有礼地做了个揖笑道:“想不到你成了嬴政身边的走狗。”
弘凤兮悠悠地抿唇,起身甩了甩衣袖,淡然一笑,那笑容像是在自嘲,又似是在痴笑:“人各有志。纤华,你近来可好?”来人姓墨名为纤华,白衣似雪,姿容艳丽,眸若明珠,却也还另外一个身份,太宸宫四龙子负屃。
他们在江湖中相识相知,武功皆数一数二,相谈甚欢,故结为知己。纤华公子随意地席下,淡淡地答道:“还好罢,我们可有七年未见了,日子过得饶是很快。”弘凤兮潇洒地仰躺在凉亭的扶手上,一袭暗红色的袍子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口开至胸部以下,俊美的神态看起来颇为悠然自得。“是啊,许久不见,这些日子你去了哪,竟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纤华公子并未接茬,优雅地眯起眼微笑道:“你还是改不了那穿衣的毛病,大抵良家女子见了你便要避退三分,再等上一二年,这辈子你就休要娶妻了。”弘凤兮鄙视了一眼,开口笑道:“这种事随意啦,不必强求,不娶不是照样逍遥快活,你这小子就勿需替为兄操心了。倒是你这七年间,有无遇见痴心女子?”
纤华公子微微一笑,波光荡漾的黑眸美如明月,只缓缓地道了句:“可遇不可求。”那厮弘凤兮俊眉微蹙,整理了一番衣服,随后揽过纤华的肩膀,宛若环抱着女人般,洒脱地道:“不说女人了,时辰也差不多了,走,我与你一道回晓晴楼。”
出了司镜的别院,我恍惚地走在石子路上,一门心思全扑在蔚染那厮身上,竟没有注意有人过来。一位在晓晴楼当差的侍女急急忙忙地奔来相告,有一位客人想要见我,我亦只好暂且先放下心立即赴客。
一到晓晴楼才发现原来等在席间之人,不止一人,一位是白衣翩跹、眸中含笑的四龙子,而另一位乃是数日前硬将我掳回凤府此刻正悠然品茶的弘凤兮,他俩竟是相识的,我嚼唇不满,果然是物以类聚。弘凤兮见了我,随手一指身边的座位道:“姑娘,请坐,在下有要事需要与姑娘相商。”
弘凤兮大抵是不拘小节之人,我便也懒得推辞,盘腿坐下。那边四龙子的墨色眸子微沉,看似猜忌到了几分弘凤兮与我要商谈之事,便寒暄几句起身告辞而去。方坐定,忽见弘凤兮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敛眸道:“姑娘不知可否与在下到外面去。”
弘凤兮是嫌晓晴楼人多嘴杂,没得我回应,也未经我应允,不由分说地拽起我的手就往外走,转身的一刹那,我又瞧见了李生那厮远远的投来鄙夷和怀疑的八卦目光,我冤啊。
与他肩并肩行走过了几条街道,他的薄唇皆是悠闲地向上勾着,淡淡的目光懒散却不会显得无神,双手随意地搭在腰带上,时而瞥了眼身边经过的美少妇。弘凤兮是爱女人,但也绝不会强来,他做事向来随性,有亦可,无亦无所谓的凛然无谓,故他府中的女子皆是自动上门,投怀送抱。他洒脱潇洒的魅力,显于无形,可见一般。
一路下来我俩皆无一言,即便我想试着提醒他说些什么,找我又有何事,他都是云淡风轻,一笑而过,为此我甚至不知,他究竟要带我前往何地。虽行了一刻的路,他却始终没有松开拽我的手,于是尴尬的一幕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他一面拉着我行走,姿势稍显暧昧,不过大抵看在别人眼里以为我俩是一对夫妇,也未尝不可,可惜那弘凤兮沿街肆无忌惮地张望美女,甚至连有夫之妇也不放过,时不时去上几个媚眼,这下就招来了美女夫君的不满。
他们愤懑得几欲过来挥拳教训,却被路人拼死拦了下来,他们皆对弘凤兮身上的佩剑忌惮三分。那弘凤兮却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无动于衷地携我停了下来,勾起唇玩味地看着眼前发生的闹剧。
若是一柄普通的佩剑,也许并不会让人如此惧怕,只是弘凤兮那剑生得分外诡异,通体玲珑透彻,宛若是寒冰打造,散发着阴冷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