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那天皇帝还没有清醒过来,晚上有个禁兵告发都虞候谋反,第二天殿前都指挥使徐怀德在两府大臣面前毫不犹豫的担保都虞候绝无造反之心。两府大臣除了富弼生病之外全部在场,文彦博认为这个禁兵诬陷都虞候,在此非常时期斩首此人来立威,文彦博刚要在文书上签字,王尧臣暗地里捏了文彦博的大腿,文彦博立刻醒悟过来将判决文书交给宰相刘沆先签字,然后两府大臣们全部在后面签字。
本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不过史志聪等人是绝不甘心的,皇帝清醒过来后他们一边撺掇刘沆,一边在皇后面前吹风,想要来个釜底抽薪即便弄不倒文彦博,失去皇帝的信任也是好的,这也算是找回了场子。
刘沆也是昏了头忘记自己的名字在判决文书上是第一签名,在皇帝面前馋毁文彦博:“陛下违豫时,彦博斩告反者。”结果文彦博将判决文书交给皇帝,反倒是让刘沆自己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传出去之后自然也引来了几位副相的警惕,为以后引来众多言官弹劾提供了弹药,埋下了黯然离开的伏笔。
屋中三个太监谈论的便是刘沆馋毁文彦博失败,王尧臣在关键时刻提醒了威风八面的文彦博,致使刘沆与内侍联合扳倒文彦博失败。在太监被极力压制的大宋,这样的失败被文彦博知晓后,后果如何可想而知,难怪三个老太监有些坐卧不安了。
“出不出气先放到一边,现在官家已经醒过来,文彦博必不敢一手遮天,只要咱们先隐忍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出宫了,就呆在官家身边他拿咱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以后的事情还很难说,最近工部侍郎贾炎贾公子似乎对我很亲近……”史志聪脸色阴沉的说道。
“贾公子?难不成北边那位又有什么想法不成?他可是走了很多年了,还能翻盘?”张茂则惊讶的说道。
史志聪一声难听的冷笑:“相位宝座谁不动心?北边那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是他愿意做我们便为他开开方便之门又有何不可?总比文彦博那张臭脸要强得多……”
“朝廷的事难说的很,史公公说的对,就算北边那位贾大人再怎么蛰伏,也是当过宰相的人,谁要是被他惦记着就算翻不了盘也能平地起风浪!”邓保吉咯咯的笑着。
当邓保吉和张茂则满腹怀揣着期待与郁闷向史志聪告辞后,史志聪一个人返回书房,刚刚关好房门觉得脖子一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史志聪的身后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将他瘫软的身体慢慢的放在地上,如同一个幽灵一般手中拿着一柄匕首用手柄在书房四壁和地面上轻轻的敲击。
不一会靠墙的书架后面一块墙砖发出不一样的声响,黑衣人非常麻利的将匕首轻轻的插进墙壁,咝咝的轻响过后,一块被伪装的很好的木板便被撬开,一把铜锁扣在小铁门上。“叮”的一声轻响,铜锁被匕首割断,打开小铁门里面整齐的码放着一个个小金铤,还有不少珍珠美玉之类的珠宝和一叠地契之类的契约。
黑衣人随意翻看了一下那叠契约后,随手就丢在地上,将墙中隐藏的金铤和珠宝全部胡乱划拉到一口黑布袋中。回头看看还躺在地上的史志聪,放在烛台上的手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离开,在这个时候放把火史志聪多半会被烧死,不过死一个史志聪对于大宋没有任何改变,留他一条狗命以后养肥了再回来接着宰――以史志聪的手段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点黄金和珠宝,那些契约才是精华,可惜那些地契房契是绝对无法偷走的。
宫里面的太监首领们在宫外置有房产、地产,甚至个人产业极为庞大,这都是公开的秘密,在东京开封尤其是城东汴河边上置下如此产业,这至少要费钱一万贯左右,周边次点的宅子没个两三千贯也不成。史志聪醒过来之后看到被洗劫一空的秘藏只能是打断牙齿合血吞,在得罪文彦博的非常时期,他到开封府报官的勇气都没有――丢失的财物不说,就是这座宅子落到文彦博的眼中只怕砍他的脑袋都不需要找理由的!
宽敞舒适的书房中静谧无声,只有炭炉上的汤瓶中不时传来沸水的声音,两个十四五岁的书童一个正在烹茶,另外一个则是研墨,一位青衫书生则在书桌上奋笔疾书,而他的对面则站着十来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书生时而皱眉凝思,时而将已经写好的文稿抽到一旁,研墨的书童则立刻依照次序摆好晾干,尺许见方的文稿上密密麻麻的写满蝇头小楷,再看旁边罗列好的文稿已经有寸许之厚,显然书生已经写了很长时间了。
虽然已入二月,但京师开封的春风依旧料峭凛冽,可怜这些一看便是乞儿的孩童不知多久没吃过饭了。站在这温暖的书房内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不过时间一长便精神不济,有两三个小孩显然已经支撑不住,若不是旁边的小孩扶持就跌倒在地了。
“俞樾,你去把老吴叫来!”青衫书生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旁边的那位研墨的书童早就将一盆温水准备好,听到书生的吩咐自然是将手巾放在盆沿上走出书房。
正在烹茶的书童耳朵微微一动,便将炭炉上的一个汤瓶拿下来,用开水冲涤茶盏,将经过茶罗筛过的茶末放入茶碗当中。此时炭炉上的另外一个汤瓶的水正好二沸,烹茶的书童非常麻利的将其拿起向茶碗中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