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眼睛眯了眯,顿了顿回过神来:“倒是难得。”
“正是如此,他如今发愤上进,又对他额娘最是孝顺,若是皇阿玛施以恩惠,敢不肝脑涂地。”永瑢继续为皓祥分说。
“朕再想想。”乾隆心里已经愿意了一大半,到时他只要给完颜皓祥的生母封个诰命便好,再便宜不过了。
永瑢并不催促,施施然站在那里,端得一派云淡风轻,不由得永珹嫉妒不已,轻轻几句话,又将金川抓在手里,这么上蹿下跳的,完颜皓祥不是他的人才怪,也不怕吃多了撑着。但无奈自身势单力薄,只能看着别人吃了肥肉,继续忍吧,不争即争。
“就这样吧,切记要不露痕迹。”乾隆又仔细想了一回,的确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你与他说,将来建功立业自有时,不要贪一时之快。”
“儿子遵旨。”永瑢耐下心中的欢喜,小心应道。
“永珹也是,这回是你们两个第一次办差事,可不能给朕丢脸啊。”扫除了心腹大患,乾隆又换上了慈父笑颜,一个是心爱的孩子,一个是不惹事能长脸的孩子,他还是愿意做个好阿玛的。
“儿子定不辱命!”永珹和永瑢听了,忙高声保证,比起永瑢,永珹更显得激动些。
乾隆看着神情激昂的两个儿子,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永琪什么的是特例,一定是瑜妃的血统不好,下回他们家的女孩子还是不要弄到爱新觉罗家了。
在养心殿发生的事,只要是无关紧要的事,尤其是在乾隆的可以纵容下,福家所有男人永不能出仕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太后虽不十分满意,到底还算妥帖,也就不闹腾了,喝了晴儿辛苦熬得药眯着眼睡了,晴儿长舒一口气,却又是无限悲凉,曾经在家里她也是,如今却像个宫女子。皇后简直要仰天大笑,坤宁宫上下第一次是如此的喜气洋洋。皇后拉着兰馨只笑道:“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看着如今得意。”话里话外又意有所指。
“正是呢。”兰馨如今被磨得万分愁苦,却又不得不出声附和,她现在唯一的依靠也就只有皇后了,虽然看上去越来越不可靠了。
“你也别泄气了,眼看着金川土司进京朝贡,你皇阿玛必定高兴,到时候咱们再探探口风,就是降一等人家也好。”皇后人逢喜事,倒也用心为兰馨考虑起来。
兰馨听了眼里有了些亮光,曾经对皓祯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不忍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就想离开这比死还寂静的宫殿,她不想陪葬余生。
相比其他人的一片喜气,令嫔那里就是愁云惨淡了,她实在不明白怎么厄运就偏偏缠上了她,刚刚从谷底爬起来,就因为个小燕子重新跌进了谷底,如今连福家这个最好的帮手也来火上浇油。
“明月,你私下给本宫去问问。”令嫔铁青着脸,私心里却并不相信福家会昏了这个头,恐怕又是哪个后宫女人的杰作。
“是。”明月忙应了,虽然延禧宫都禁足,但令嫔多年经营还有不少暗线可以动用。
“彩霞,扶了本宫去梳妆。”令嫔咬咬牙,又吩咐道。
彩霞不敢多问,殷勤地扶着令嫔去了梳妆台,令嫔自个挑了几样东西,十分娴熟地往脸上画,没一会的功夫,刚才还杀气凛凛的令嫔娘娘就变成楚楚可怜恨不得抱在怀里哄劝的小女人。
令嫔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将一缕黑发挑了下来:“咱们悄悄去看看五阿哥,将上回皇上赏的紫金活络丹带上。”
比令嫔更冤的是福伦一家,他们才是真真的闭门家中祸从天降,福伦两股颤颤地接了这道几乎让他晕过去的圣旨之后,整个人就看着像老了十岁。
“这究竟是怎么了?”福伦福晋则是如无头的苍蝇再也不复当初的神气,她就是再无知也晓得一家男人没有官职,而且永远不可能有官职,这意味着他们一家慢慢地就要变成跟自己看不起的庶民一样了,这个认知让她根本不敢接受。
“已经让人去打听了。”福伦佝偻着身子,万念俱灰的样子,就是打听来又能怎么样。
“阿玛,不用担心,皇上必是被奸人所蒙蔽,只要阿玛您上书辩解定能沉冤得雪。”福尔康还是一脸气愤兼着正义凌然的样子。
福伦无力地看了眼长子,第一次觉得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子可能在某方面出了些偏差,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阿玛,额娘,要不托宫里的娘娘问问。”福尔泰到底有几分机灵,惹得福伦福晋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福伦愣了下,并不看好,如今的令妃,不,令嫔娘娘已是明日黄花,都禁足在自己宫中多少日子了,皇上一点都没有垂怜的,但是事到如今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福伦福晋见了,忙叫了二儿子一道去琢磨怎么进宫打点,毕竟如今他们都是白身,她也算看出来了,自己家的长子在人情练达方面的确是朽木。福伦也悲凉地长叹一声,跟着走了。唯独留下福尔康一个人越发悲愤地仰天长啸,这究竟是怎么了,这个世道变得好无情好残酷好无理取闹。
而一切始作俑者正在书房里挨训,福康安做这些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家阿玛,傅恒就是不明白自己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为什么生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胆大妄为。
“你真是翅膀硬了,连皇子也敢算计了。”傅恒哆嗦着手指,气得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