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之中,青衣的男子握着手心里温软的小手,动作温柔,只是他的脸上,连半点笑容也看不见。
宁寒栖仰起脖子,问道,“太傅,我们这是要去找母皇和父君么?”
秦无霜的药很不错,晏景陪着宁寒栖在凤仪宫内小憩了片刻,便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此刻的她脸色还有些苍白。
晏景低下头,将满腹心事都收敛了起来,大手搭上了宁寒栖的头顶。
“七七,若有一天,要你在这万里河山和你最亲近的人之间选择,你会选择什么?”
像是在问宁寒栖,又像是在自问自答,晏景面上一阵恍惚。宫中静的可怕,往日里的井然有序,现下看来反倒是显得格外的萧条。稀稀落落的几个宫人在那玄廊画坊之间穿梭着,如同游荡者的魂灵一般。
宁寒栖在晏景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些什么。属于稚童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晏景的修长有力的指节。
“太傅,我母皇说过,为人君者,要以天下为先。”像是往日里的每一次对答一般,宁寒栖认真地答道,但是,那语气里,却是带了一些的不确定。
晏景握着小家伙的手,穿过那重重宫闱,衣袂如飞,“那长公主殿下您觉得呢?”
一针见血,直逼重点。晏景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叫宁寒栖呼吸一滞,停住了脚步。
“太、太傅?”像是不确定一般,宁寒栖抓着那人温凉的手指,怯生生地看向了那人静波一般的幽深眸子,隐约间,竟然看见那人眼中紫色的光泽一闪而过。眨眨眼,宁寒栖想要再看清楚一些,却什么也看不见了。仿佛方才那一抹暗紫,是她的错觉一般。
宁寒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飞快的闪过,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捕捉住那一闪而逝的念头,便撞在了晏景的腰间。
这一撞,就叫宁寒栖脑子里方才那些千折百转的念头,都撞了个一干二净。捂着被撞红了的小鼻子,宁寒栖委屈兮兮地抬起头来,想要控诉这男人得不小心。但是下一秒,她却是怔愣住了。
“父……父君?”
宁寒栖霎时间白了一张脸,抖着唇,她看着眼前那个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的男人,眼泪突然就跌落出了眼眶。
两腿发软,眼前一阵阵的模糊,宁寒栖蹒跚着脚步,摸到了穆梓岩的跟前。
这凄凄冷冷的玉麟殿,哪里还有半点昔日的辉煌?素来高高在上孤傲清冷的相王殿下,她宁寒栖的父君哪里还有昔日的半点风光?
“父君,你怎么了?”
摸上了穆梓岩俊美却落魄的脸,宁寒栖心里一阵酸涩。她的父君,那般孤高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这玉麟殿,到底发生了什么?母皇……又在哪里?
许是听到了宁寒栖的声音,穆梓岩慢慢地抬起头来,对上了宁寒栖那一张娇俏秀美的容颜。比之当年的女帝宁君澜,却是不输半分。
“寒儿……是你么?”
略微迟疑,穆梓岩却还是缓缓地开了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叫人无法听清。
宁寒栖又是心中一痛,一下子抱紧了穆梓岩得脖颈,“父君,是谁将您变成这样的……儿臣替您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