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梓岩在宁寒栖的眼中,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相王殿下。眼前这样的穆梓岩,让宁寒栖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满满的震惊。
自己不过是昏迷了几个时辰,这宫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晏景从一开始进门便一直站在角落处。宁寒栖抱着相王殿下的脖颈哭泣的时候,晏景偏开了眼睛,宽大的袖袍里将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转过身去,晏景面上一派平静无波,走出了玉麟殿的中门。
“公主,伺候相王殿下梳洗吧。”不知何时,晏景再次回转,手里端着半盆热水,白净的帕子搭在盆上,他轻言细语走到了宁寒栖的身后。
此刻,宁寒栖已经扶着相王穆梓岩坐到了软榻之上,两只小手依恋地拥着相王的脖颈。相王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低声呢喃着些什么。晏景走近了才听清楚,相王口中叫着的,分明是宁寒栖的小名儿。
回过头来,对上晏景关切的眼神,宁寒栖心头一暖,便也不跟晏景客气。她小心地拧了白净的帕子,一点点地擦拭着相王脸上的脏污。
“父君,寒儿不知道您遭遇了什么。但是您是我天玥的相王殿下,是我母皇宣武女帝的夫君,是天玥王朝未来储君的生父,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犯不着为了那些琐事费神伤怀。”
宁寒栖并不傻,在这深宫之中谁又会是傻子呢?这玉麟殿的情状,宁寒栖细细一思量,哪里还有想不通的?自古无情帝王家。若非是被母皇厌弃了,父君哪里会这般的落魄?
只是,宁寒栖想不通的是,女帝与相王素来恩爱美名传,他们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闹成了这样?还有,何时开始,皇宫内的守卫竟然这般的严谨了?那些宫人又都去了哪里?
穆梓岩不是那哭哭啼啼伤春怀秋的女子。未入宫之前,他还是堂堂穆王府的少将军。失怙之痛,对穆梓岩来说,的确是晴天霹雳。但是让穆梓岩伤怀的是,女帝终究是与他背离了。他曾经一心守护着的天长地久,如今却都成了笑话一场。
就连宁寒栖最大的保命倚仗,他穆梓岩的生身之父,女帝都毫不留情地下了杀手。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仿佛过眼云烟一般,都消散在了泛黄的记忆里。
面上,是香香软软的属于稚童的柔嫩小手,带着湿意的帕子覆在了穆梓岩的皮肤上。那温热的水汽,熏得穆梓岩一阵地鼻酸。盯着眼前小小的女娃儿看了许久,穆梓岩终究是开了口。
“寒栖,你先回宫去吧。父君休息一日……明日便无碍了。”
他闭了闭眼,终究是不肯告诉宁寒栖真相。他的寒栖已经承受的够多了,若是可以,穆梓岩倒是希望自己能够给宁寒栖更多的庇佑。
至少,他现在还不能倒下。
宁寒栖方才还看自己父君消极沉郁的模样,眼下,父君虽然声带疲惫,但却已经隐约地恢复了往日里的沉冷。
犹豫间,宁寒栖回首看向了端立于一侧的晏景,从一开始到现在,晏景除了端水进来的那一句,便一直都沉默着。不经意之间,晏景便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太傅?”宁寒栖侧目看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