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君澜眼底的寒意更深，扬起手来，她一巴掌扇在了宁寒栖的脸上。
“朽木！愚不可及！”华美的宫装如同花瓣一般，随着宁君澜转身的动作，旋开，华丽地洒落在青玉地板上。
宁寒栖被那一巴掌打得有些懵，但是看着那人华美却无情的衣角，宁寒栖还是倔强地仰起脸来，直视着宁君澜的眼睛。
“母皇，我祖父是为何而死？”
哪怕此刻宁寒栖只是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小稚童，但她仰起脸来那直视着宁君澜的眼神，却是如刀锋一般锐利，言语间，字字诛心。
“殿下……穆将军是为国殉身……”看着那孩子眼中的执着，晏景心中再也不忍。但是，即便是这样，他却也不能告诉这孩子真相，反倒是将宣武女帝对外宣称的那一套，给拿出来回复了宁寒栖。t
如此这般，却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晏太傅，孤和长公主说话，何时有你一个外臣置喙的份儿了？”神色冰冷，宁君澜那上扬的眼角里折射出警告的光芒，似是要告诉晏景，不要妄图多事。
晏景面色一僵，却是垂下眸子，“是，晏景逾矩了。”
这个时候，宁君澜才微微一笑，慢慢地步出，“穆战天未经传召，私离军营驻地，甲胄未解，便擅自闯宫口出狂言，意图行刺谋反。皇儿，这个理由，可够穆战天死一万次？”
言语到了最后，却是咄咄逼人，宁君澜逼视着宁寒栖，眼底杀意凌然。
“行刺谋反……”
宁寒栖果真被这个名头吓到，她两脚发软，眼前白茫茫一片，却是什么也看不清。
那样一个忠心为国，战功显赫的两朝将军，世世代代为天玥皇家抛头颅洒热血，连自己最优秀的儿子都送入了宫中。眼看着，下一代储君就是他穆战天的孙儿，穆战天有什么理由要去谋反？
推开绮罗殿的殿门，宁寒栖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她要去找父君，父君一定会告诉她真相的！
“殿下！”晏景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帝，屈身一拜，却还是追了出去。
若是对于天下人来说，眼前这位是天玥王朝的主。但是对于他晏景而言，只有宁寒栖，只有那个孩子，才是他一个人的主。
富甲天下又如何？权势滔天又如何？
若是换不来那个孩子一世安乐，自己要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要守护着那孩子了么？
宁君澜看着依旧在摇晃着的绮罗殿的大门，却是慢慢地瘫坐在了桌前。
“云绮，孤的皇儿，她还不够成熟，还不够狠心啊……要是她再隐忍一些，将自己的势力培养得再强盛一些，孤也不必这般的为他烦忧了。只是，寒儿她这般的尖锐不知隐忍，孤又怎么放得下心将这万里江山交托给她？何时，孤才能放手这一切，无牵无挂地去找你……”
月光如水，流淌在这阴寒寂静的绮罗殿。年轻女帝三十不到，但腰背却隐约有些佝偻了。夜色之中，美人如玉，却带着无尽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