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之中阴暗潮湿,李创一心考量着是谁出卖了自己,被角落中的声音所吸引,抬头转眼便看了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李创只能看到乱蓬蓬的头发与整齐的白牙,笑道:“兄弟倒是诚实的很,你怎么知道我是犯了事才进来地?”
“嘿嘿,没能耐的人都跑了,有能耐的谁愿意到之地方来,差不多都被捞出去了,也只有犯了大事儿的人,才会到这种永不见天日的地方来,”这人用手划拉着身边的稻草,惹的锁链哗啦声响,稍向前探了探身子,却没能站起来。
“呵呵,兄台是不是受伤了?”看到大汉强忍着疼痛裂开的嘴角,李创起身走了过去。
“他娘的左良玉也够狠的,给爷上了重刑,左腿给打折了,”大汉看上去并没太过再意自己的腿,干脆向后坐了下去。
“兄弟帮你看看。”
“不用了,左良玉已经派人给接上了,只是行动不便。”
“为什么打折了,还要帮你接上?”
“接上后,再打断啊,方便!”
“哈哈哈,”大汉无所谓的神情将李创给弄笑了,“你犯了什么事,左良玉竟然给你下狠手。”
“左梦庚的腿被爷给打折了,他便要打折我的腿了,没什么奇怪的,”大汉咧嘴笑了,“兄弟身上没伤啊,看来得罪的人不是左良玉了。”
左梦庚乃是左良玉的儿子,这大汉打断人家的腿说起来却比吃饭还稀松平常。
“兄弟得罪的是朱由检,左良玉没胆量打折我的腿。”
“哈哈哈,够豪气……”大汉低头考虑一会儿后,抬头细细打量着李创,浓眉向里一拉道:“你应该是新闯王李自成了,你不是在陕西吗?怎么跑到这来凑热闹?”
“闯王不敢当,自成正是在下,敢问兄台是哪位英雄?”
“先告诉我,你怎么跑这来了,”大汉急于知道为什么,竟然连名字都不想告诉李创。
“呵呵,倒是个急性子人,”虽然笑得很无奈,至少大汉是在关心自己,李创痛快地说道,“来河南寻人,落了单,被左良玉给认出来了。”
“这老家伙眼睛就是毒,我也是这样进来的,”听到李创的解释,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大汉看上去就是大大咧咧的人,此时却也消瘦憔悴,“哦,我叫党守素,兄弟们都叫我乱点兵,闯爷有礼了。”
“党兄,你不是与曹帅在一起吗?怎么会落了单,”名字一报,虽然不认识人,李创却知道党守素一直与曹操在一起,而此时的曹操与贺人龙在外面,党守素却在这里备受煎熬。
“说来话长,当时我在河南,曹操在江北,兄弟们都被打散了,没等到援兵就被左良玉给弄到这儿来了,呵呵。”
“党兄进来多少时日了?”
李创终于能将曹操为何又出现在河南弄明白了,原来是想救援党守素等人,到了后却没了消息,便想回陕西找自己商量下一步如何走,这似乎看起来也很正常。
众王联合抗衡朝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知道啊,哈哈哈,对了,今天什么日子?”党守素在牢房之中本就没有时间概念,茫然地看了看李创。
“九月二十。”
“一个多月了,可怜我的老婆孩子都被官兵给杀了,”谈起时间便有回忆,党守素眼神瞬间暗淡下去,语调之中布满了豪爽男人的感伤。
“党兄节哀,我们要如何才能逃离此地?”李创顺势坐在稻草上,向党守素身边靠了靠。
“若是守素一人在此,必然被左良玉给折磨死,不过你一进来就不一样了……”
“……”李创愣了一下,伸手查看着党守素断腿的夹板,侧头道;“这还有不一样的地方?”
“有啊!”党守素拿起锁链说道,“锁住你我的锁链虽然是一样的,但是身份不同,左良玉可以私下收拾我,却不敢将你关死在这里。”
“呵呵,好吧,我是朝廷缉拿的要犯,但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待他十天半月的,等我腿能站起来,咱们一起冲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党守素恶狠狠地说着。
牢门外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
“呵呵,兄弟,恐怕等不了哪么久了,过堂的人来了。”
廊道中传来的声响,党守素当然也听到了,只听他嘿地一声,双手着地,一个翻身便站了起来,左腿弯起,右腿挺直,站的稳稳当当,“守素助你出去,闯王只记得为兄弟们报仇便可。”
“党兄不要激动,如果自成想的不错,不出两日必有人前来解救我们,先受些皮肉之苦也没什么,”李创赶紧上前扶住党守素,轻声劝道。
“有机会就不能放过,闯王不必劝我,”党守素挣了挣被李创抓住的手臂,想要靠近牢门,却被李创死死地抱住。
“两个该死的鬼,嚷嚷什么呢?”狱卒的身影出现在牢门外,开锁的声音亦是清脆地传进了二人耳中。
“不要动,等等看!”
机会已经消失,党守素不在坚持,如同泄气的皮球,颓然坐了下去,眼神中全是责怪。
‘真是条好汉,’李创心中赞叹,只因为自己叫李自成,党守素便会舍命为自己创造生的机会,此行恩情,李创心中感动不已,紧紧地靠在党守素身边坐了下去。
“带出去!”
牢门刚刚打开,便涌进来四个狱卒,飞快地将李创与党守素同时架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满脸沉重的党守素突然心中一轻,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