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回事,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办,便临时找了个人送你回府。”
“喂”北堂雪不满地抗议,“你有经过我的同意吗?深更半夜的,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你随随便便找了个人,靠得住吗!”
“靠得住,绝对靠得住。”辰三笑嘻嘻地保证道:“有他在,保准你平平安安的回去。”
话尾刚收,便听一长两短的敲门声响起。
有男子的声音随之问道:“辰公子?”
“进来吧。”
下一刻,门便从外面被推开,进来的是一身黑衣的高瘦男子。
北堂雪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来肖裴。
全身上下萦绕着一种隐蔽的气息,似乎永远都没什么存在感。
肖裴瞧见她也是一愣。
辰三往他身后看了一看,亦是愣住。
场面一时有些古怪。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是摸不清什么情况。
北堂雪摸不清的是,慕冬的随从怎会过来这里。
肖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北堂家的二小姐深夜怎会跟八竿子打不着的辰三一起出现在这里。
辰三发楞的原因则是“怎你一个人过来,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临时有事来不了,让我过来问一问辰公子是有什么要紧事。”肖裴讪讪地道。
“他有个屁事!”辰三愤愤地捶着桌子,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极不容易想给他制造个机会,他竟然还放他鸽子。
虽然,慕冬从没答应过他会过来。
北堂雪脑子转了几圈,算是明白了过来。
合着辰三口中所说的那绝对靠得住的人,是慕冬。
她转头去看辰三,想撬开他的脑袋看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大半夜的喊宫里的那位过来送她回府,也亏他有这个胆量!
她一时有些庆幸,得亏慕冬临时有事,不然她可就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想到辰三就这么私自做主。险些将她置于尴尬的境地,北堂雪未免有些忿忿不平,她噌地起了身,道:“你既然有时间亲自掳我出来,就必须得有时间亲自将我送回去,否则,我们方才的合作,就算取消了!”
肖裴见状傻了眼这底气十足的模样。哪里像是被人掳出来的人说出来的话?
还有那什么合作?
她一个大家闺秀,顶多是比旁的脾气胆量大上一些,怎会跟辰三这种身份的人产生什么合作?
难道。
肖裴眼睛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好了好了,我送你回去便是!”辰三无奈的答道。
“麻烦殿下了。”
慕冬已经走近,“在外面,不必喊我殿下。”
“是。殿。”北堂雪不好意思地一笑,赶忙改着口道:“那我喊慕公子?”
“随你。”慕冬倒是不在乎这些称谓,亦或是不在乎她给的称谓,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问道:“现在就回去?”
北堂雪颔首,“嗯。”
答罢。瞳孔有光芒跃动。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晰无比的感受到。眼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是同之前大有不同了。
慕冬见她出神,提醒道:“走吧。”
肖裴不近不远的跟着,抬头见前方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觉得这个画面完全可以被写入千古十大奇事之中去了。
慕冬的背影,是一如既往的笔直,但是明显的没有那么冰冷了。
见此,肖裴恍然一笑,算是证实了之前他自认为是不可能的猜测,心中的惊喜远远大于震惊。
这下好了,他这个仿若世外人的主子,总算是有了一丝寻常人的特质。
说来,北堂雪这并不是第一次跟他同乘一辆马车。
但心境却跟之前大相庭径。
若说之前是单纯的害怕,那现在却是复杂的无措。
觉察到他刻意消减的迫人气势,北堂雪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一刻钟过去,她撩开厚重的车帘,一轮圆月映入眼帘,月色洒在夜色中,晕开了一圈圈的银辉。
“今夜的月色真好。”北堂雪嘴角现出笑意,轻声地道。
似乎,好久都不曾看到这么圆的月亮了。
大许是因为她近来看月亮的时候总是在想着太多的心事,以至于看完都记不得是圆是扁。
慕冬抬眼望去,望着挂在苍穹中的圆月,似乎想到了什么。
“明日终究还会是残月。”
慕冬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却叫北堂雪觉得似有千斤重。
这才想起,元盛帝驾崩不过是前不久的事情,换而言之,他才刚刚失去了一位亲人。
或许是慕冬向来平静,竟叫她潜意识的忽视了这件事情。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北堂雪顿了顿道:“还请殿下节哀。”
节哀?
节哀。
这些日子,他什么话都听了个遍,唯独没有听谁对他说过这两个字。
似乎所有的人都觉得,驾崩的人是一位国君,而非他的家人。
更甚者,觉得这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先皇一死,也就意味着距离他登基掌政的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