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辰的信是在进了腊月之后送到的。信上只说京城已经安定,家里一切都好。
这半年多来唯一的一封家信,却写的如此不痛不痒,直把个杜夫人急的抓耳挠腮,不住的抱怨:“这个大郎,怎么越大越不懂事,知道爹娘惦记,怎么还三言两语写的这么浮皮潦草。”
杜霜醉便劝:“娘,现在乱子还没平息,大哥也怕万一路上有所闪失,这信若落入到别人之手,怕不是要给咱们家招祸呢。”
杜夫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安,好在杜景辰说了“一切都好”,也算是一点安慰。
可就在腊月二十五这天,杜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开门见山,便说要求见自家三奶奶。门上的人愣了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楼家的人。
不敢怠慢,将人迎进去,自有人报与杜夫人知道。
杜夫人眉头一皱,不免心头有气。不说别的,当初杜景辰送杜霜醉回家,临走前去了楼家,也算是百般哀恳,只盼着他们也有儿有女的份上,给杜霜醉一条生路,哪怕是休妻,杜家也认了,可楼家却死咬着嘴就是不松口。一晃两年多,近三年的时间,杜霜醉好歹还是名义上的楼家三奶奶呢,也不见楼家送东西送消息,稍微有点表示。
现在冷丁上门要见杜霜醉,心里指定没憋着什么好主意。
杜夫人便懒洋洋的道:“只说今天不合适,先带他下去歇息,容日后再见。”
杜夫人问杜霜醉:“你琢磨着会是什么事?”
杜霜醉摇头:“不清楚。女儿与世隔绝,与京城久无联系,实在想不出来楼家还有什么事要找女儿。”
杜夫人哼道:“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既然不是好事,谁愿意在大年下的给自己添堵,能拖延一日是一日。
可才到了晚间,就又有人来报:“楼家三爷要见老爷和夫人。”
楼家的底下人,杜夫人可以给他们没脸,可名义上的姑爷来了,她便不能不见,看一眼杜霜醉,见她沉默的垂头,面带忧色,便是心一软,拍着她的手道:“霜儿,别担心,娘不会再让你挨欺负。”
杜霜醉笑笑,道:“我听爹娘的。”
可其实杜霜醉对于杜夫人的承度并不报希望,不是她不相信杜夫人护女的心,而是,不管怎么说,她一日没和楼春平和离,就一日是楼家的媳妇,夫家派人来接,她得拿出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坚持不回夫家?
便是爹娘想要护持,也没有非得把出嫁了的女儿强留在娘家的道理。这是她和楼家不清不楚,若是她和离了,只怕杜夫人早就开始给她琢磨着相看,打着早点把她嫁出去的主意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有哪个父母会留着女儿在娘家一辈子。
父母留不住她,她就得回楼家,一旦回了楼家,谁知道又有什么样的境遇等着她?
明明早就和楼家撕破脸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连一向最不待见她的楼春平都肯屈身前来?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现在能被他们图惜的,也就剩下和许七的那点隐秘,算是把柄,他们这是想脸面不要了,也要和她拼个鱼死网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