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明白,清尘为何一提秦骏就变脸。这个假假真真难以琢磨的沐清尘,他对秦骏的感情,是真实的。之所以提到秦骏就面色沉郁,是因为清尘要杀秦豹早有预谋,而秦骏对他不掺任何杂质的好,让他的愧疚愈发深重。秦阶四个老婆,秦豹和秦骏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清尘之所以选择秦豹下手,是因为他知道秦豹的弱点,可以诱杀。刺竹能够肯定,清尘要杀秦豹,已经策划很久,所以他能够熟门熟路地把刺竹带进秦豹的房间,就是因为他已经探路多次。而且,在叠泉关,他在秦骏面前表现出的心事,其实就是在顾虑秦骏的感受。不管如何矛盾,清尘还是下了狠手,可见,这个沐清尘,是非常果决的。
在此之前,刺竹一直以为,他那夜去秦府,清尘是跟着好伺机抢夺战利品,直到清尘杀了秦豹,他才恍然大悟,那夜清尘就是为了**秦豹而去,顺带救了自己。
秦豹既然被清尘看上了,就非死不可。
冷凛的沐清尘啊,行事极其矫健。
但是,刺竹还是有疑惑。秦豹娈童,不是为了杀他,清尘根本就不会去沾染他,可是秦骏呢,分明也是喜欢清尘,清尘却为何不反感?秦骏和清尘是师兄弟,都是了因的徒弟,他喜欢清尘,对清尘好,全然不顾两家势如水火的关系,这确实令人感动,可是,清尘就此就能容忍他的娈童之举么?不可能的。刺竹断然摇头,清尘是眼里掺不得一点沙子的人,他没有断袖之癖,也容忍不了。
但是,分别的一刻,清尘的秦骏的对话那么暧昧,而清尘在马上的温柔,明明白白地落在刺竹的眼中,他怎么能够当作没看见?
“秦骏……”刺竹喃喃地念道,你是何方神圣,你有何种魅力,竟然能博得清尘的垂爱?
“将军坐稳,我们要靠岸了。”士兵提醒道。
刺竹抬眼一看,果然,已经到了。
上了岸来,刺竹闷头走着,又开始思绪翻飞。
沐清尘是深有心机的,他不会蠢到把自己的想法都让刺竹知道,什么一时疏忽让刺竹留在帐中,听到了那些似乎无心说给刺竹的话,都是假的,无非,就是要暗示安王,想要我们归降,就拿出诚意来,休得趁此机会出兵。他说要自立,不过也是争取谈判的条件罢。
刺竹的嘴角滑过一丝浅笑,沐清尘,算到我不该听的时候,你就轰我出来,想拿来就用,用完就扔啊。笑容还未消失,他的心事却上来了,凭这几日对清尘的了解,他看当时清尘的表情就知道,宣恕的最后一个假设,清尘是真的没想到。清尘或许太自负,才会百密一疏,或许是高估了淮王妃的能量,或许是高看了淮王的品性,或许是高算了沐家军在淮王心目中的份量,总之,这一次,清尘赌得有些大了,说不好,就会赔上沐家军和自己的父亲。
这也正是沐广驰担心的。
可是即便如此,沐广驰还是没有任何的责备,他的淡然从容,让刺竹看到了大将之风,也让刺竹感受到了他对清尘的爱,危难时刻,他首先是给清尘安排了退路,而后,直面危险。
沐广驰,真是个铁骨柔肠的真男儿!
安王静静地听完刺竹的述说,这才幽声道:“欲速则不达,小娃娃啊,闯祸了。”
“以淮王的品性,宣恕的假设会不幸言中。”刺竹说:“沐家军此刻正面临危险,秦阶至少会用十万大军逼近。”
“父王,我们怎么办?”肃淳问。
“你说呢?”安王转向肃淳。
肃淳沉吟一会,回答:“我觉得这是个大好时机,只要秦阶和沐家军打起来,头尾难兼顾,我们就趁势占了苍灵渡,只要苍灵渡一破,百洲城便可长驱直入,既然如此,我们还要沐广驰归降有何意义?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解决。”
“我不这么看,”刺竹插话进来:“劝降沐广驰的理由,不完全只是为了破苍灵渡,更多的是为了保全沐家军。如果秦阶在前面打,我们在后面打,沐家军必然死抗,那么结果就是全军覆没。我们没有得到,淮王也失去了,似乎是大家都没有便宜可占,但是从长远来看,保留沐家军的实力,对我们今后一统淮南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不说淮南百姓都认为沐家军是仁义之师,它是人心所向,就说沐家军的战斗力,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得到了沐广驰的归降,我们将如虎添翼,平定天下之后,在抵御外地方面,仍然少不了沐家军的悍勇。”刺竹一口气说完,朝向安王单膝跪下:“殿下,此次我过渡,亲眼所见沐家军,为其大感震撼,五万人马的沐家军至少可抵我淮北十万大军。此乃精兵良将,不可多得。”
“破了苍灵渡,我们王师归朝,以后要什么样的军队没有?”肃淳说:“在苍灵渡耗了一年,我都憋屈死了,赶紧打过去,给太后和皇上也有个交代。”
“再说了,沐家军再勇猛,也是淮王的军队,现在他们自己窝里斗,覆没了活该,跟我们没有任何损失。”肃淳沉声道:“这样的内耗,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淮王自己消灭了自己的精锐,我们正好趁机渔翁得利。难道还要跟淮王讲客气?”
安王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此言差矣,”刺竹说:“沐家军是有可能争取过来的,不能单纯地把它看做是淮王的军队。”
“你刚才也说了,沐清尘就是担心我们乘机进犯,”肃淳说:“打蛇打七寸,他不降我们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