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突然开始莫名的干涩,叶晓瑜伸手揉了揉,水汽竟然在眼前弥漫,泪水开始莫名其妙的顺着眼角淌了出来。
满心的难过,好似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可那个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失去了啊?为何她现在会这样难过?
昔日的决绝,在时光打磨下,变成了今日的念念不忘。
如果没有他……
嘭。
正出神,马撞到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从小巷子突然冲出的一个人,慌里慌张的撞到了马肚子上。
那人一身黑衣,撞上之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你,你没事儿吧?”
叶晓瑜有点紧张的问道。
铺子还正在筹备中,她不想无故多生事端。如果真是讹钱的,那就给一点钱了事好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慷慨了?
那人低着头,没有说话。
叶晓瑜有点害怕,但她又不敢下马。
“要我送你去医馆吗?”
探着头,叶晓瑜又问。
好在小白乖巧,不然突如其来被这么一撞,早就受惊狂奔了。
“不用。”
那人兀自抬头,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
“!”
对上他的眼睛,叶晓瑜吓得抓紧了缰绳。
——脸上全是伤,靠近脖子的地方还在流血,而那双眼睛里,一片空洞,什么情绪也没有。
这……这么多伤,就这么轻轻一撞而已,怎么可能会冒出这么多伤来?
“你……”
“这马你是从哪来的?”
那人盯着叶晓瑜看了一会儿,随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叶晓瑜吓得将缰绳拽的更紧,这人不仅脸上有伤,衣服上也全是血迹。像是刚从血海中捞出来一样。
意识到危险,小白不断的抬起前蹄,开始躁动不安。
“马?我买来的啊……”
叶晓瑜用力克制自己的恐惧,尽量回答的理直气壮一些。
“哪买的?”
那人走近了一些。眼睛像搜索猎物一样盯着她。
“就集市咯,跟一个红毛异邦人买的。”
叶晓瑜边说,边考虑怎么样才能快速的摆脱这个人。
“你就什么名字?”
那人又问。
叫什么名字?
关你屁事啊。
叶晓瑜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我叫你妈!!”
“?”
那人皱了下眉,没有听出这是句骂人的话。
“我叫李麻。”
见那人没有反应过来,叶晓瑜忍住笑意。又重复了一遍。
“这位兄台,真不用我送你去医馆吗?”
“不用。”
那人淡淡的答着,目光并没有从叶晓瑜的身上离开。
“那,那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叶晓瑜语气虚虚的说着。
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既然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自己还是多留个心眼比较好。
难不成这匹马是晴朗偷来的,然后现在被失主碰到了?
这个可能性低到叶晓瑜都不打算再想下去。
“你是住这儿?”
那人问道。
“这位兄台,如果你是因为害怕我会不付你药费跑走,而问这么多的话。那你完全没有必要……”
叶晓瑜有点烦躁,人一烦躁,胆子就大了起来。
“呵。你走吧……”
那人笑了一下,脸上的伤口显得更加的触目惊心。
“真不用我送你去医馆吗?”
叶晓瑜再一次确认。
“不用。”
反正他身上的伤也不是自己造成的,既然是不用,那叶晓瑜也落得轻松。如获大赦般,她骑着小白,飞快的消失在微暗的街道上。
那人站在原地,目送着远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身后的巷子深处。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具尸体。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差不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
青州距离榕洲不是太远,但来回却也要四五天的时间。所以等叶晓瑜回到榕洲的时候,正好遇上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聒噪的蝉鸣。无尽的阳光,不断往外溢出的汗水。
叶晓瑜靠在二楼的竹椅上,楠木窗格大开,手中不断摇着蒲扇,没有一丝风,她热得想像狗那样吐着舌头。
恍惚中。好似回到了那年在泉秀村的夏天,炎热无风,也是焦躁到不行。刘瑜滑进河里,晴朗将他捞上来后,满身挂着水蛭。
过了这么多年,路芊与他,两个欢喜冤家,不出意外的话,估计连孩子都已经有了吧?
晴朗……说不定,他也已经当爹了。
木桌上的计时滴壶,正一点一点的在滴着水,有节奏的水声像一把锤子,一刻一刻的敲击在叶晓瑜的心上。
已经很久没有再梦到晴朗了,年代久远,估计连记忆都已经辨别不出他的样貌。可不知为何,最近这段时间,每每想起这个名字,便满心的悲伤难以自抑。所以她不能对王怀青太苛责,因为就算是她自己,也没有完全放下过去。
现在想来,两个不能完全忘记过去的人,就算是成了亲,勉强的捆绑在一起,也是同床异梦,永远的带着过去的回忆。还不如像如今这般,分开了,也算是让各自有了个解脱。
“叶老板在吗?”
前头的铺子里传来声音。
“几位官爷,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伙计恭敬的问道。
“知府大人有事交代,你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