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有一批御史弹劾内阁大臣孟公茂急功冒进,误导太子,致使市井百姓恐慌,米价飞涨。
太子为了安抚百姓,给群臣一个交代,孟公茂停俸半年,已示警戒。
东宫太子书房。
“太傅让你受委屈了,孤的这心里也很愧疚”。
太子歉意的看着孟公茂,太傅是为自己受过。
“太子切莫这么说,为君分忧,是我等臣子的本分。何况这次是老臣的疏漏,也不怪御史们揪着老臣不放”。
“不管怎么说,还是让太傅受委屈了,孤在这以茶代酒,向太傅赔罪”。太子亲自端起茶壶要往茶盏里斟茶,被孟公茂慌忙夺过去了。
“太子这是要老臣折寿啊”。孟公茂颤巍巍红着眼睛,倒了两盏茶。
端给太子手里,孟公茂低头弓腰一饮而尽,太子笑笑道:
“太傅就是太在意这些虚礼”。
太子微微喝了一口。
“君臣之礼如天义人伦,不可废,不敢不慎”。孟公茂拘着腰说道。
“以太傅之见,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太子皱着眉说道,燕京看着人心惶惶,却不是很大的事情,那些灾民冲进了外城,却不敢闹事,每天排着队领官府发放的粥。
等江南的水灾消除,他们自然就会返乡。
现在就是用一口稀粥吊着他们的命罢了,想闹事都没有力气。
“为今之计还是要把粮市给稳定下来”。
“太傅所言极是”。
“只是俗话说法不责众,也不能把那些商贾们逼得太紧,否则真的要引起民变了”。
太子沉吟着说道。
“现在若是有一家实力力压京城的这些大粮行的人出现,眼前的困局自然而然就解了。商贾重利,现在他们仗着太子重用,和江南的水灾刻不容缓,耍起了商贾的那些龌龊心思,把国家百姓都抛在后面,实在是可恨之极”。
孟公茂历来对这些商贾们都很看不上,在他看来这些不事农耕,不读圣贤书,一门心思钻营英盈利的人,就是国本的蛀虫。
“整个大明最繁华的州府就是燕京,最大的商铺都集中在这里,粮市自然也不例外。如今京里超过五十家大粮行抱在了一起,拧成了一股绳,母的无非是想孤示弱罢了。
只是为了江南的百姓,孤就是让利于他们一些,也无忧不可,只是若是让一些人尝到了甜头,孤担心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太子所虑极是”。
两人对视一眼,仍然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父皇把七弟拘在了相国寺,没有禁止我们兄弟的相聚,孤可以去见他。”
孟公茂知道太子这是想去找睿亲王问策,孟公茂并不支持这样,他不想太子依赖他这个同母弟弟,在至高的权位面前,骨肉亲情,有的时候就是那阎王的催命符。
孟公茂早经决定这是谁的催命符了。
“圣上让睿亲王殿下到相国寺静思悔过,想必也是不希望太子去的,太子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失了圣心”。
“太傅说的也有道理”。
“老臣在让人在全国搜罗一下,看有没有实力超群的大粮商。或者也许以薄利,寻到一些能为我们所用的商贾,来对抗这京里的一股绳”。
“太傅这个法子可以一试”。
“太子不日就要南下,还有许多事宜要准备,这件事情就交给老臣吧”。
“辛苦太傅了”。
“不敢道苦,臣之愿而”。
*
六月的西北半天河,骄阳如流火,阳光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要把人点着了一样。
可是大半个半天河的百姓却像是最舒服的春日一样,都待在了野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孩儿他娘,你再掐我一下,这不是做梦吧,我们种的麦子真的都接穗了,而且还是稍有的大丰收?”
一个皮肤黝黑皲裂的佃农,扬起裂到后耳根的笑容,露出黄黄不齐的一嘴牙口,平凡带着泥土脏污的面容,却挡不住眼睛里真挚的感恩之心。
“当家的是真的,从开了春你就让俺掐你,你看你那胳膊上还有好的地方不?你现在不觉得胳膊兹疼兹疼的?”
这佃农的婆娘实在是受不了自个当家的这般傻笑了,被一个人连续几个月问同样一个问题,做着同样一件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谁都会失去耐性的。
那佃农看到自己胳膊上,大半个地方都没有不紫青的了,果然“丝丝”,抽着冷气。
真的很疼,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那看着又黑又烂的麦种居然长了出来,自己一家这一年都起码可以吃个半饱了,佃农忽然弯下腰,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的婆娘同样蹲下,不解的问道;
“当家的,我们有救了,这一年都饿不死了,你咋还哭了呢,去年六娃子吃那白土,噎的几乎要断了气的时候,你都没有哭,当时俺还在心里怪你不疼娃呢。
现在日子眼看着有奔头了,你咋就哭了?”
六娃子是这夫妻的第六个孩子,去年差点被观音土噎死,正好是东家刚到半天河,被东家给救活了。
“当家的,你说我们东家是不是看我们半天河的百姓太苦了,是观音菩萨派下来解救俺们的呢”。
“嘘,妇人不要乱说话,我听说那些当官的,很忌讳这种说法的,我们只要在心里记着东家的恩情就好了,以后在外面不要乱说”。
“是,是,俺也就跟你说说,回家俺们就在地窖里给东家立个长生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