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姑娘,时间到了!”卢闵近前提醒道。
顾婉卿对卢闵微微点头,转身对顾青城道,“我先走了。”
人已走出牢房,伴随着牢门落锁的声音,顾青城的叹息忽然响起,“如今才知,权势有多重要,若在祁国,长姐与我皆不会如此处处受限。”
顾婉卿没有回头,只是径自往前行去。
在祁国,顾婉卿有一张偌大的关系网,她身在网中,虽受网限制,却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在安国,她身在网外,虽恣意,然而一旦有人对付她,她却也无所依附。
有得必有失,不过是看她选择哪条路而已。
“卢大人,恕民女冒昧相问,这两日可会提审舍弟?”顾婉卿问道。
卢闵摇头,“臣不知,如今案情已禀明皇上,眼下,全凭皇上做主了。”
从大理寺出来,顾婉卿一直没有说话,这件事委实有些复杂,她需要让自己静下来,理清事情始末。
“顾姑娘打算去求皇上吗?”身后的展奇忽然问道。他向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今日能这般相问,也是难得。
顾婉卿回头,只看了展奇一眼,便已猜到他心中所想,“你不愿我去求皇上赦免青城,对吗?”
未等展奇回答,顾婉卿便继续道,“你自幼追随皇上,与他相交多年,定然不愿皇上因为我的原因屡次被拖下水。皇上每为我破一次例,他积攒的民心便会消散一分,时间久了,连皇位也有可能岌岌可危,你以为,我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他此番若当真介入此事,才真正坐实了我“红颜祸水”之名,于我于他都不是好事,你以为我真的会不顾一切的依赖他吗?”
她自小便没有仰仗旁人的习惯,即便那人是左煦,也不能例外。
展奇一直都知道顾婉卿是个明理之人,如今有此一问,确实是他唐突了。他忙低下头,“属下糊涂,请姑娘见谅。”
顾婉卿勾起唇角,道,“确实糊涂,所以就罚你做三件事弥补好了。”
“第一,派人向皇上递话,便说舍弟之事,请皇上秉公处理。另外,为求避嫌,舍弟未昭雪之前,也请皇上不必来顾家宅子了。”
展奇自然没有二话,只道了声“是”。
顾婉卿便接着道,“第二,利用你的关系和人脉,查出那封让舍弟获罪的书信到底是什么内容,如果可以,最好将整封信都临摹下来交给我。”这个信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所在,只有知道内容,才能想出应对之法。
虽然不容易,好在也不是绝无可能,展奇点头应下。
“第三,我们现在就去一趟京兆府,看看是否会有所斩获。”
京兆府距离大理寺并不远,两人快马疾驰,赶到京兆府时,正是未时。京兆府南侧的大殿为日常办公之用,北侧专有一间厢房,是顾青城忙得晚时偶尔住下的地方。
北侧紧邻京兆府后门,平日里顾婉卿偶尔也会过来看一看,守卫杂役倒也都认得她。顾青城被抓的消息尚未传到京兆府,因而府内倒也一切如常。
带着展奇走进北侧厢房里,里面布置的简单而整洁,不过几卷书和一些衣物而已。
顾婉卿正一件一件翻弄着顾青城的常服及官服,便听展奇问道,“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将所有衣服都看了一个遍,顾婉卿心中已有评判,将衣服一件一件向展奇展示,顾婉卿道,“一件衣物,在制作缝合时,其针线大多是完整流畅的,可是你看,这些衣服胸口的针线与其他地方明显衔接不上,说明这些针线应都是后来缝合的。”
展奇一愣,茫然地看着顾婉卿。
他自然不明白,两人明明是来查找真相,怎么忽然扯到了针线上。
看出他的困惑,顾婉卿便又解释道,“衣服穿得久了,会有新的缝补原也正常,不正常的事,每一件衣服在胸口的位置都有重新缝合的痕迹,而顾青城的那封信便是从衣衫里侧搜出来的。”
“姑娘是说,有人将那封信藏在了顾公子所有的衣衫里?”展奇试探着发问,双手顺便将衣服翻了个遍,却无半点信纸的痕迹,“可是,若果真如此,那信呢?”仍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到底没有完全想明白。
“还有这样一种可能,那人知道青城多日未归宅子,便将那张纸缝在了顾青城放在京兆府内的每一件衣衫里,而顾青城一旦被抓,他便迅速赶回京兆府,将那些信一一取出,再将衣衫缝合成原来的样子。”
展奇的眼睛瞬间一亮,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方式。
“也就是说,陷害顾公子之人,很可能就在京兆府!”展奇推断道。
顾婉卿点了点头,“这样,我们就缩小了调查的范围,青城大约是辰时被抓的,这个时间前后一直到现在,所有进到这间厢房里的人,都有嫌疑。待得时间越久的,嫌疑也就越大。”
“姑娘当真心细如发!”他赞叹道,“我这就召集所有人,逐一调查,姑娘回去等消息便是。”
顾婉卿指明了方向,展奇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所有的事,都在进行中,所有的事,也都在等消息,左右无处可去,顾婉卿便坐上马车,回了宅子。
方下马车,人还未站定,便感觉到一个女子忽然冲了过来,顾婉卿下意识地避让了一下,却仍被那女子撞了个满怀。
“姑娘,这么长时间未见,可想死奴婢了!”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人抱着她,说不出的欢喜雀跃。
顾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