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不再隐居于芳林村时,顾婉卿曾与左煦有过承诺。..一年后,她就等在那里,等他来找自己。
她原以为那是一定可以实现的诺言,她原以为不过是一年的时间,说那句话时,她从未想过,那会成为时至今日,自己与左煦的最后一次见面。
三年了,从知道他失踪的那天起,又过去了整整三年。而她未见到他,已六年之久了。
天阴沉沉的,有小雨纷纷而下,顾婉卿却一直站在湖边,一无所觉。只要想到左煦至今未归,她的心便皱成一团,久久无法舒展。
左嫣已经十一岁了,眼看着便到了出嫁的年龄,作为父亲,你不会担心她所托非人吗?不打算亲自为嫣儿择婿吗?
你曾说自从我与你成婚后,半句好听的话都不肯讲。可是左煦,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了,这话还算好听吗?如果好听,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你说我沏茶的手艺精进,养刁了你的胃口,以后旁人沏的,你是半口都不会喝的。这么多年了,旁人沏的茶,你可还喝得惯?
“皇后娘娘,下雨了,回去吧!您又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小心别着了凉!”玉芝将衣衫披在顾婉卿的身上,又顺手为她撑起了油纸伞。
雨虽小,下了也有一会儿了,顾婉卿身边伺候她的人不下十个,竟无一人为她撑伞,玉芝想到这而便忍不浊斥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这样的天竟不为娘娘打伞!仗着娘娘宽厚便这般怠慢,谁给你们的胆子?”
在超人立刻纷纷跪下,“玉芝姑姑,我们……”
“玉芝!”顾婉卿唤了一声,所有的悲伤顷刻收敛,又恢复成一贯的温和淡然。她想来如此,她的难过不必展现给任何人看。
“是本宫不让她们撑的,原不是她们的错!”她说道,缓缓往回行去。
这样的雨天,也不过是湿了衣衫而已,有什么关系呢?失去了左煦,打不打伞,心都是湿得。
见顾婉卿前行,玉芝忙紧跟上前,固执地为她撑着伞,“娘娘,温大人正在前殿等您呢!”
顾婉卿点了点头,走得并不急。她心中的痛楚仍未散去,她需要整理好心情,让自己保持足够冷静和清醒,才能面对繁复杂乱的朝务。
她不能感情用事,她只要踏错一步,都是对左煦那份信任的辜负。
赶到前殿时,温然已等候多时。见到顾婉卿,他忙屈身行礼,“臣见过娘娘!”
“平身!”顾婉卿道,示意温然坐下,自己也顺势坐到一旁。
“娘娘,去年的税银已经收缴齐全,共计白银一千二百万两,眼下已全部入了国库,这是税收来源,请娘娘过目。”温然说着,拿出一封奏折,呈递到顾婉卿的手中,眉目间尽是喜色。
他自是该高兴的,近两年,安国内部稳定,流寇盗匪日渐稀少,连老天也成人之美,连着两年都是风调雨顺的好年头,以致于今年安国的税银去比年多了足足两倍,国库日渐充盈。
顾婉卿翻阅着奏折查看,便听温然继续道,“前两年,百官上书请求重建旧宫,娘娘以‘国事不稳、百姓不安、国库空虚’三条理由驳回了众臣的请求,如今国家安定、百姓日渐富足,皇宫作为一国的门面,是不是也该重建了?”
如今的安国皇宫还是三年前的样子,只不过被焚毁的地方已被清理干净,只剩未被焚烧过的角落见证着三年前的巨变。这里,也是供顾婉卿居装临朝听政的地方。
是该重建了!待左煦归来,总要还他一个当年的安国。
“旧宫重建之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理吧!”顾婉卿道,并不过多要求。三年的磨合,顾婉卿已足够了解温然,作为安国的肱骨大臣,朝廷的栋梁,这样的事难不倒他。
那封奏折,顾婉卿已看得差不多,温然见状,便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封奏折,道,“明年朝廷开销用度的折子,也已经拟好了,请娘娘过目。”
将那折子接过,细细浏览一番,顾婉卿禁不住诧异,“安军的饷银便只需要这些吗?比去年还要少得多?”
温然笑道,“这都是长阳大人的功劳,他确实是个经商奇才(佐顾将军之余,他抽空做得买卖便已满足军饷的大半了。长阳大人还说,请娘娘拒放心,在金国的安军就交给他们二人了,节省下来的钱留着娘娘治理河道之用。”
顾婉卿摇头轻笑,心中尽是感激。
没有顾青城镇守金国的城池,封堵乱军入安的要塞,没有长阳经商的钱财,没有温然的治国辅政之能,顾婉卿绝不会走到今天。
“这几年,辛苦你们了!”顾婉卿由衷感谢道。
“公主殿下,您怎么会在这儿?”殿外,玉芝的声音忽然响起,顾婉卿起身打开殿门,便见左嫣正站在外面,脸色阴沉。
“嫣儿拜见母后!”她屈膝跪下,神色间竟有些不情愿。
顾婉卿拉她起身,便见她探头看向内殿,问道,“母后,殿里的人可是温大人吗?”
不等顾婉卿回答,玉芝已插话道,“是呢j后娘娘正在和温大人议事呢+主若有事,待娘娘议事结束,奴婢去寻公主过来,可好?”
看玉芝的态度,似是要将左嫣引走的样子,这委实有些奇怪。
顾婉卿越发诧异,便对左嫣道,“眼下这个时辰,你该是上书房听先生教习的,怎么会到这儿来?你逃课了?”
左嫣并不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闻声而出的温然,几乎有些恶狠狠的,“母后与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