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说中状元,从前科说到他下场。等到放榜,又还是榜眼。他那一出子,加寿到现在还会,手儿往脸上一盖,笑死个人儿。结果呢,他是状元还是状元,到了没跑掉。你没志气,以后别考!”
韩世拓让骂的笑了。
韩家全家的人都让骂得笑了。
老太太侯夫人都说掌珠说的有理,纷纷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要急,放榜再说。”文章侯也喜笑颜开,把媳妇夸上一通。这就摆开酒菜,大家开吃,酒到一半,酒盖住脸,都在笑时,大门让人拍响,报喜的上门,条子一贴,捷报贵府某人高中多少名。
家人跑进去报喜,文章侯兄弟出去给赏钱,请酒菜,四老爷的小儿子,也中了。叔侄两个全中在最后,但韩家过大年似的热闹好几天,没有一个人不是脑袋发涨。
......
见书房在面前,掌珠更有笑容。里面烛火通明,为下春闱,叔侄都不肯回房,说回春闱也拿下来。
文章侯兄弟无官轻闲,在这里陪着,有指点的就指点,没有指点的就帮着研田墨倒水,看着两个人好似千里驹,丫头小子倒无事儿做,一旁干站着。
他们看到二更左右,掌珠送出宵夜。
四老爷隔窗见到,说一声:“侄媳妇来了。”都知道是送吃的,四老爷的小子先抬起头,韩世拓眼睛还在书上。
文章侯呵呵笑,叫着侄子的小名儿,这小子是四老爷的儿子,都叫他小四。
“小四啊,你没有大哥专心。”
小四咽一口馋涎,笑嘻嘻回话:“大伯父,我不是不专心,是我肚子饿了。”他的回答让二老爷也笑:“真的看进去,肚子饿你也不觉得。”
小四苦着脸:“真的吗?那好吧,我试试。”双手扶书,又要去看。
文章侯更要笑,打断他:“都送来了,世拓,你也放下书,吃吧。”掌珠恰好进来,四老爷接过丫头食盒,韩世拓闻言,不慌不忙放下书,起身来,眸子一瞥,放到掌珠面上。
灯火,骤然暗淡无光。
他的眸光,忽然亮如星辰。
掌珠顿觉不能呼吸,很想大口吸点儿气,又让他眼光吸引,深深幽幽,似走不动步子一般,连人带神思全落在丈夫的眼光里。
......
他正经起来才是最中看的那个,掌珠这样想着。
......
还是掌珠想的周到,韩世拓这样想着。
......
文章侯兄弟全是花丛圣手,见到一对夫妻凝视,都会意笑着不去打扰。二老爷打开食盒,四老爷见里面是一盘子野山鸡烧蘑菇,知道是袁家山西来的山货,又是一盘子疙瘩炒肉,一大碗浓汤,两盘子炊饼。
旁边有碗数个,韩世拓还在那里对眼,四老爷就不全取出来,取个碗在手上,拨半碗菜给儿子,拿一个炊饼给他:“心里空不空,吃吧?我再来给你盛汤。”
小子很不满意:“昨天不是一起吃的吗?”就扬声:“大哥吃饭了。”文章侯、二老爷、四老爷一起失笑:“这个孩子,你吃你的就是。”
但掌珠两个人已分开,韩世拓去吃饭,掌珠慌乱的不敢再留。食盒是小子们送回厨房上,她正在说告辞,外面又进来看门的人。
提着个在这种天气不管背着,还是提着,还是放到马上,都难免会让雪打湿的大包袱。放到地上,沉重有个闷声。
他们兴高采烈:“袁家送来的,说是金珠宝贝。”
文章侯笑容满面,这个好处还是掌珠的,他就恭维掌珠:“媳妇,你亲手打开,让我们一观,是些什么?”
二老爷从来阴沉,现在不阴了,沉稳还在,他不是文章侯那样的欢笑,而是慢条斯理走去,准备围观:“必然是好东西才送来。”
四老爷父子听到袁家就知道有好事情,都跟活猴似的活泼,围住另一迦。韩世拓也是饿了,念书看着不动,费精力,饿的并不比一般干活慢。
能中,韩世拓底气全释放。秀才体态不由自主的出来,盛一碗汤,拿个炊饼吃着,并不凑上来。
给他的,反正他能见到。
文章侯也是想这是给自己儿子的,不管怎么看,也是落在他房里,也原地站起只是笑个不停。
一包袱书卷呈现在眼前。
四老爷拿起一个翻看,哦的叫出来:“这是以前的考卷,”丢下一个,再拿一个,也是。这就别说是他,二老爷也上了心。翻看几个,送到文章侯面前:“大哥你看,这就是袁家有心,这是历年春闱排名在前的文章。”
文章侯悠然自得,他的心跟飘在云端里一样,抚须又念又叹又得意:“熟读唐诗三百,不会做也会诌。”
韩世拓还没有怎么的反应,四老爷兴头上来:“虽然春闱出题不会相同,但这些全背会,再垫个榜尾巴还行吧?”
掌珠听懂,也热烈的兴奋上来。
她看着这一大包袱书卷,是两个人才能提得动,这要是全背会,得花多少功夫。但想想能中,花一时的功夫也值得。
眼窝子一热,旧事重现心头。
难怪祖母当年挑中的是宝珠,四妹那稳重样子,的确与别人不同。
稳重?
眼前又出现韩世拓认真看书,心无旁骛的端正模样。
眼前又出现他刚才深情流露的体贴。
掌珠慌乱起来,像是自己成了那最不中看的一个人。又暴躁,又争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