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可以有讲究,也可以没讲究,胡乱插上一气。没讲究时,也有一件为难事。
安书兰在发髻上戴了三朵大的,一朵绿色,一朵银红,一朵为黄,都是牡丹中上品,又相中紫色的一大朵,拿在手里犯了难:“我可往哪里簪呢?”
安白氏轻笑,等着女儿自己拿主意。
“乖宝哥哥,这朵也给你。”安书兰殷勤的送给袁乖宝,这是她送的第四朵。
袁乖宝也在发髻上相互碰撞的簪了三大朵,接过这一朵,他笑了,给安书兰插在腰带上。
“这太破费了。”安白氏无奈,老太爷就是个财大气粗的,上路以后,每每总是让安白氏还不能习惯。
据说这花贵的也有几百两一朵,其次的也有几十两的,也有成把的却不值几个钱的。而孩子们眼力不错,只挑好的掐。
白大帅神气的走来:“乖宝舅舅,你和舅母还没有簪好吗?看我。”张开手臂,前后左右的一晃,大家哈哈大笑。
她的头上是花,腰带前后都是花。袁乖宝反而赞赏:“这才是坏蛋舅舅说过的簪花。”七手八脚的,把安书兰也这样打扮一通。安白氏去寻丈夫:“我又不安了,今天花的这么多。”
安三爷也有不安,他的不安和妻子的不一样。寻到花下流连的赵夫子:“先生,您看我是不是回家去念书?”
赵夫子从陶醉中醒来:“这话怎么讲?”想来他不会嫌弃自己教的不好。
“您看,这又是吃又是玩的,书兰也就罢了,她吃公婆的,我们夫妻跟在里面总沾光也太皮厚。再说,我回家可以从早到晚的念书,”安三爷垂下面容。
老太爷带着全家人嫖院,袁征居然也能作诗,虽然稚气,但诗句里清新让安三爷倾倒。他为什么不为白大帅的打油诗难过,白大帅素来是个能耐孩子,他早让压倒。
安三爷嗫嚅:“我玩的不安呐。”
“三爷你呐,就迷在死念书上面。”赵夫子左右找找:“大花女婿也来了,他还算懂事,知道陪老太爷第一要紧事。三爷你要也知窍,陪老太爷比你念什么书都强。再来,咱们路上办的事情,等你当上官,别担心遇不到?”
赵夫子扳手指:“赈灾遇的上不是?救济人遇的上不是?就是老太爷新近管的闲事,照顾姜家这几个不成器孙子,你以后也遇得上。”
“这这…。别人家不成才,与我何干呐。”安三爷迷糊。
“呵呵,三爷啊,等你当上县太爷,你县城里的书香门第子孙不成人,大户人家子弟不成人,小则是家宅乱,大则就城池乱呐。你以为不成人只是吃个花酒?只是乱花银子在享乐上?等银子不够用时,你以为他不敢祸乱乡里,再到祸乱城池。”
安三爷摸着脑袋:“我还真没有想过。”
“当官的政绩从哪里来?从地方安宁,从地方税收,从地方出人才。等到年底评题时,三爷你上任前有三家好门第,没出几年,尽皆败落,你以为说一句,别人家的子弟与我父母官无关,就不关你事?”赵夫子加重语气:“父母官?何为父母官呢?”
安三爷退到无人处,细细的回味,不由得大惊失色:“哎呀,先生说的有道理,老太爷干的事情都是仕途经济和学问呐。”去谢赵夫子,把这番感悟说出来。
赵夫子好笑,老太爷主要的就是安享晚年,怎么乐他怎么来,倒没有三爷说的这般夸张。但是呢,老太爷当了一辈子皇帝,当皇帝以前为太子也是赫赫有名,让他遇到事情不管,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而同行的人呢,跟在中间受益,百般滋味不同全由自己的境遇和心而生。
眼看这位刚转过来,又要迷了窍,以为老太爷哈口气也含着无数大道理,赵夫子先不点破他,敷衍他几句,让三爷自去看花:“夫妻同游,天下乐事。我家老妻身子不好,不然我也求一求老太爷,带她一同上路而行。三爷有夫人在,不可辜负。”
把这半糊涂人打发走,赵夫子才重新安心在花下面。他也是老太爷一行的人,手里有个小木牌。凭此木牌,有人看守的花也是想摘就摘。他不是孩子,并不浪费,看了又看,相中一朵此时看上去最出彩的花,拿在手中玩了半天。唏嘘道:“仿佛还有胖队长在身边呢。”不由自主的,他回想到那一年。
这一天老太爷一行人人尽兴,姜家可不见得。
……
夜晚来临,安白氏眉眼上含笑依然如白天。坐在床边,用帕子包好牡丹花瓣——这是孩子们白天玩时掉落下来,安白氏看着可惜,哪一片不放银子光?
带着侍候的人把好的捡回来。
还有余香,放到白大帅枕头下面。又包一个,放到安书兰枕头下面,让她们俩个早睡。
她也睡在这里,有两个床榻拖过来,一个是大帅奶妈,另一个给她。
安白氏守着女儿是半个月前,她实在难为情,丈夫夜读的汤水也有人照料,她干脆就守着两个小姑娘,倒不是为夺侍候人的差使。
大帅奶妈从没有误会过,人家守着自己女儿哪有不对?两个人睡下来,有时候还能有说有笑几句。
听着小姑娘鼻息沉沉,奶妈又说起来:“这姜家,以后可不会再叫我们穷鬼。”
这在老太爷一行是天大的笑话,谁是穷鬼,他们才不会。
安白氏道:“是啊,盼着他们上进些才好,”心里有一句,跟自家女儿书兰一样。书兰玩的这样的好,再不上进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