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然不同吗?萧天熠目光沉静,只是轻轻一笑,“只是表面上不同而已,幸得世人看人看事向来只喜欢看表面,她才平安无事地过了这么多年,在两个身份之间游刃有余。”
“是啊!”诸葛廷道:“很多人只看表面,风向一起,就随波逐流,不辨真伪,不辨是非,世子之赫赫战功,在于社稷,只因一桩谋刺案,就把矛头全然指向了爷,好在皇上一向赏识爷,应该也不会轻易被流言蒙蔽。”
萧天熠却不以为然,只淡淡道:“皇上再赏识本世子,也逃不过君臣二字,若查证我真有杀良冒功的嫌疑,虽然事隔多年,又有太后罩着,他不会追究,本世子依然会安然无恙,但皇上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信任本世子了。”
诸葛廷沉吟不语,知道世子绝非危言耸听,太后再庇佑世子,也是有限制的,后宫不得干政,她老人家只能庇佑世子性命无碍罢了,真正的权力还是掌握在皇上手中。
这杀良冒功一事,往小了说,不过是军官贪多冒功而已,往大了就是欺君之罪,不得不说,这一招,够狠,进可攻,退可守。
若成功动摇了皇上对世子的信任,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就算皇上表面上对世子依然和蔼有加,赏识爱重,但是谁能保证他不会心生间隙呢?
室内茶香缭绕,萧天熠神情悠悠,“皇后心思细密,善于谋断,策划一次行动之前,未料胜,先料败,我在沙场多年的警觉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一点,她清楚,我也清楚,万一一击不成,也可以削弱我的力量,前些年我如日中天的时候,皇上一向对我爱重有加,皇后母子自然不悦,何况,我和萧远航一向不和,削弱我的力量,就是加强萧远航的力量,这每一步,她都计算到了。”
“是啊,论起谋略之举,皇后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诸葛廷由衷地感叹,不过马上他就觉得失言,巾帼不让须眉是褒义的,皇后用此句并不恰当,愧然道:“我失言了,我们世子妃才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萧天熠并未在意这种小小插曲,淡淡一笑,“我和萧远航从小到大都不和,他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他,好在他是太子,我是世子,也威胁不到他,但沁雪瑟佑南宫羽冽失败一事,让皇后觉察到了我的力量的威胁,担心我倒向燕王,为太子树敌,所以在我羽翼未丰之前,出此杀招,就算没有成功,也可以成功挑拨皇上与我的关系。”
诸葛廷默然不语,潘家庄一事,年代久远,虽然熟知世子秉性的人都知晓,世子绝对不会做出屠杀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潘家庄被屠尽不假,但并不是世子派人所为,而且,两国纷争,无辜百姓遭难的事情比比皆是,当时战况惨烈,瞬息万变,哪有时间去细细调查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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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翡翠所说,世子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开,而且世子妃也小产了,众多心思各异的女人络绎不绝地前来问候,顺便打探消息,探听虚实,一时间,承光阁又成了淮南王府最热闹的地方。
现在的寒菲樱,根本不想见这些人,只在内室避着,谁也不见,袁嬷嬷见孩子没了,虽然十分失望,但见世子妃居然在危急时刻,舍命维护世子,万分感动,对世子妃的照顾比以前更加尽力贴心。
寒菲樱虽然人未出去,但消息还是可以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耳朵。
大理寺果然没有负皇上所望,翻遍了刺客潘彩儿的九族,的确如潘彩儿所说,只有一个远房姑母,自从潘家庄血案之后,就已经和姑母断了联系,再也没来往了。
姑母甚至不知道潘彩儿还活着,一见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势汹汹,听说潘彩儿犯了滔天之罪,吓得魂都飞了,哆哆嗦嗦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地道的农妇,重刑之下,虽然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当年潘家庄的事情终于浮出水面。
潘彩儿的姑母作证,当年的确是世子铁骑屠杀了潘家庄全体村民,她一介农妇,胆小怕事,实在不敢收留潘彩儿,怕招来祸事,所以这些年也没有什么来往,任由潘彩儿自生自灭。
淮南王府世子少年成名,军功赫赫,威震四方,可是为什么会出屠村一事?而且,这件事就以极快地速度蔓延开来,比想象得还要快。
至此,案情就已经很清楚了,七年之前,世子带兵屠了潘家庄,潘彩儿侥幸逃脱,从此处心积虑找世子复仇,潜伏宫中,只想杀了世子为家人为族人报仇。
这桩行刺案,由太后亲自过问,宫中无数和潘彩儿有过接触的人,或被下狱,或被处死,掀起血雨腥风,一时,人人自危,惶恐不安,只求自报。
如萧天熠所预测的那样,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说,不过是个小小村庄而已,皇上也明白,战时不比平时,误杀错杀之事,常常有之。
虽然他有心护短,也不想再追究此事,但事情闹得这么大,不能装作完全没听到,就有成为装聋作哑的昏君嫌疑,而且,于他心底,他也想知道,天熠这么多年的战功,到底混有多大水分?作为一个明察秋毫的帝王,就算不责罚,实情还是应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