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满被桓温抱进房中之后,会发生什么、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十分好奇,但又不敢多说。
好奇是一定的,一个男人会如何对付一个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的女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令人好奇的事情。更何况这事情的双方都是非同一般的人物,事态的发展就成了墙内的红杏,分明什么都看不到,却又偏偏有那么一枝伸出墙来,让人略微亏得了一丝瞻观,勾的人心里痒痒的,却又毫无更加深入了解的办法。
于是乎,暗地里的流言飞语四下蜂拥而起,各式各样的说法走街串巷,在一夜之间就波及了整个烟花巷。
揽月楼在里坊的偏南方,在里坊北端的春风阁里,这个距离揽月楼最远的地方,正在发生着这样的对话……
“听说了么?揽月楼那边出大事了!”
“方才就瞧见那边的人呼呼啦啦的往外跑,跟逃命似的,是走水了还是怎么?”
“什么走水,这事情可比走水大多了!揽月楼的东家是谁,你可知道?”
“我记着是桓大将军。”
“没错!但是如今桓大将军手上只握了一半的干股,你可听说了?”
“怎么?那楼阁经营的好好的,怎么桓家要罢手了?”
“非也非也!剩下的一半被谢家拿去了!”
“陈郡谢氏?他们也做这个营生?哦,反正这倒也不是什么太过惊愕的事情,毕竟安石公住在会稽的时候就喜欢携妓悠游,还被传为美谈。这种生意虽说有欠风雅,可毕竟也是一门手段……不过话说回来,这叫什么大事?值得那些人都往外跑么?”
“当然不止这些!那一半的干股虽然是谢家的,可是……却是谢家一位小娘子的!”
“什么?这就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女子当青楼的东家的?这廉耻二字……”
“说的就是啊!最关键的是,谢家这位小娘子不但敢承认自己的身份,甚至还在揽月楼露了面!你说这事情稀罕不稀罕!”
“这实在是天下间的一大奇闻了!只是不知这小娘子长得俊俏不俊俏?如果俊俏的话,嘿嘿……”
“兄台这话问到了人的心坎儿上,只不过,恐怕要让兄台失望了,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只是年纪极轻,尚未束发,是个没有婚配的打扮……”
“这样一番人物,敢娶的人恐怕不多。别的不说,单说出入青楼楚馆这一点,就不是寻常男子受得了的。”
“话是如此,可这世间奇人并不少,桓大将军就是一位!”
“这话怎么说?”
二人说话之间,早已引来了不少人前来探听打听,只觉得有趣。
陈郡谢氏这等高门大族,别说普通百姓了,就连寻常士族的人都不免为之好奇,千思万想的就是想从谢家的日常生活中挖掘出些琐事来,以慰藉自己的一颗八卦之心。
如今这个大八卦,正应了大家的心思,于是纷纷攀听应和,道听途说,飞速的传播开来。
就连这春风阁的姑娘们,这时候也都对那边的事情好奇到不行,缠着知晓此间事的恩客们细细评说。
这些道听途说的人倒也觉得自己有了颜面,添油加醋的诉说一番,又将谢小满与桓温交手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看着周遭众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也自觉沾了些光辉,洋洋得意起来。
只是事情知晓了之后,大家不免会议论起来。对于桓温不顾场合把人抱走的事情,男子们自然是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心中悸动难免。而且二人之间的争执,在众人的流传叙述下渐渐变了些味道,更像是一种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连带着整个流言都跟着带上了一层旖旎的味道。
男子们不禁连连赞叹,心想桓大将军可真是好手段,前些日子刚纳了一房谢家的妾室,如今竟然又勾上了另一个么?有心人也自觉摸到了世家大族的脉搏,以为谢家终究要与桓家走的更近,至于所图为何,就是暗里勾当,不可轻易示人的。
但对于谢小满的评论,言论几乎是一边倒的调笑、讥讽,这倒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良家女子出入青楼本就是十分不妥的事情,更何况是当上了青楼的东家,又在青楼抛头露面,还在这种地方,被一个男人抱进了房?谢家的身份只会让谢小满的非议更多,颇有一种高高抛起、重重落下的感觉。
当然,这些东西,谢小满现在是不知道的。她
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当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只有身上的疼痛毫不虚幻,让她时不时的皱起眉来。
桓温解开了她身上的衣服,除了左胸有些方才被自己拍出的掌印之外,看不出什么其他的伤口。
可他却能看出谢小满正在经受的痛苦,这样的人儿,生死之地都可以谈笑以对的,如今眉头却深深的皱起,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每次见到你都是受伤、受伤再受伤,你到底还想干嘛?不把自己玩死不算数么!”桓温低声自言自语,话语里带着几分愠怒。
房中除却他们两个以外空无一人,桓温不大懂医术,这时候只是摸了摸谢小满的脉搏,见脉象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便微微放下心来,只等着薛子承的到来。
一时无事,桓温将被子给谢小满盖好了,坐到一旁沉默不语。
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身上那种嚣张的气焰也敛去了不少,这时候沉默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岩石,硬朗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