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区的长椅都是坚硬的梨木,坐久了会咯得人腰骨疼痛。红豆疲惫地把头搭在蓝太平肉墩墩的肩膀上,无力地沉默着。蓝太平心疼地搂着她纤细了不少的肩膀,没话找话说:“今晚上我宝贝想吃什么呢?咱们不吃那些外国人的东西,让颜真给咱们做饭好不好?储藏室里什么都准备有,连你平常喜欢的蚝油我都叫人准备了好几瓶呢,想吃什么说一声就行了。”在旁边站着的颜真适时地附和:“对啊,外面的东西吃多了不好,今晚咱们在家里吃。”俨然是一家人的口吻。
红豆空洞的眼睛向上掀动了一下,低垂下的长睫毛又给雪白的脸颊落下了沉重的阴影,“我只要喝点粥就够了。爸爸,我好累,想睡觉。”蓝太平记得医生的嘱咐,受了创伤的人最容易有自闭倾向,其中一个表现就是总是想睡觉,这是企图通过沉入无意识的睡眠来逃避现实,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人真的会变得严重自闭,完全不想与外界接轨。所以,他一听见“睡觉”心里就紧张,立即用肥厚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头发和脸颊,好言哄劝:“爸爸知道你累了,但是我们再多坚持一下,好吗?”
在对面长椅上一言不发地坐着的田雅妮忽然站了起来,殷勤亲切地说:“红豆,记得阿姨说过要请你去为那些山区小朋友上课的事情吗?”这个话题果然奏效,红豆的眼睛开始有了内容,像死亡王国永恒的沉沉暮上重新出现了希望的星星。她又开始认真地倾听和交谈,而不是总是一付心不在焉的样子。
蓝太平宽慰地感激地看着田雅妮,从来没有对红豆以外的人展现的温柔第一次涌现在他的眼神里,如同沉默的河水慢慢涨满沙滩。
这样的情形让颜真始料不及,有些狼狈失措,只好借口去给大家买饮料来躲开这个尴尬的一刻。但是他更想的是找个机会能够单独问问田雅妮,那些事情是不是做得万无一失。刚才布莱恩的那些问题让他心惊肉跳,虽然强作镇定,但是他的手心里一直汗津津地。为什么他会问那些意有所指的问题?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饮料机附近,布莱恩和白春桥就站在那里交头接耳地密谈,两个人坚定的手势每一下都击打中他的心脏,让那颗饱受压力之苦的心脏不适地痉挛起来。尤其是当交谈正欢的两个人发现了他的走近后,突然中断并一同盯着他时,颜真的皮肤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针砭的痛楚,全身都不自觉地僵硬起来。他以为他们也许会对他说些不咸不淡或者冷嘲热讽的话,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只是冷漠地审视了他一番,尔后大步迈过他的身边。
颜真怔怔地注视着饮料机里面琳琅满目的饮料,困惑地摆弄着手里的硬币,仿佛一旦选择就会吐露出世界上最丑陋的秘密,所以只有困惑,不能选择。
不过,他也没有时间选择了,开庭的讯号已经发出。
罗迪斯一开始就采取了攻势,“法官大人,我请求提问新证人----潘燕飞。但是鉴于证人是公众人物,而且与本案没有直接关联,所提供证词又涉及**,所以特别请求法庭能够清场,同时禁止录音和拍照或者摄像。”
在得到法官的认可后,场内旁听席上仅保留了最相关的人员。而一直垂头丧气,带着自嘲苦笑的白少华开始显出略微焦躁不安的神,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篮ζ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