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穿了衣裳叠了被子下床,准备去煮面,却听见外头有人高声讲话。来者是江疑。
她往外头走去,便见院子里息衎正将小桌支起来,江疑手中提着好几个大油纸袋子,正往桌上放东西。
息衎去厨下取盘子碗筷。
曦和见江疑从那纸袋子里拿出来的都是猪蹄羊腿之类的,看着油光水滑,咂了咂嘴道:“你大早上的买这些来做什么呢,齁不死你。”
江疑一面将烤鱼拿出来,一面抬起头笑道:“这不是看你那徒儿在外头这么长时间,想来军营里也没甚可口的,多买些来开开荤么。你们俩吃不完也不打紧,我帮你们吃,这些够咱吃一天呢。”见息衎从屋内端着碗筷走出来,又咂了咂嘴,“你看你看,咱们的监军大人都瘦了,还黑了不少,来来来,接风洗尘接风洗尘。”
曦和看他那副讨好的嘴脸,心想自个儿当初怎么就让这个不靠谱的去查了息衎的身世。
息衎脑门上还绑着绷带,她看着他确实黑了瘦了,也有点儿心疼,道:“你先吃罢,我下锅面,净吃这些油腻的不好,总要垫垫肚子。”
息衎刚坐下,听见这话又欲站起来:“师尊坐着,我去煮。”
曦和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坐着,吃。”
息衎便老老实实地坐着了。
江疑看着捂着嘴偷笑,殷勤地给他挑了只烧得红彤彤肥腻腻的大猪蹄:“来,先吃先吃。”
曦和煮了面,分了三碗端上桌,三人就着大鱼大肉吃着早点,冷不防一边又冒出个人影,竟然是白鹤仙人。
白鹤仙人一上山顶便闻见了满院子的飘香,定睛一看,他们桌上摆着的尽是大鱼大肉,不由掩面大呼“罪过”。江疑倒是浑不在意,嘴里叼着半只羊腿,便去扯白鹤仙人一块儿坐下,口齿不清地道:“来来来,坐坐坐,有事儿说事儿。咱们吃咱们的。”最后一句是对着息衎二人说的。
白鹤仙人凑近了看那桌上的菜品,又掩了一回面,这才将一道圣旨从宽袖中取出来,递给曦和:“这是今儿个早晨送来的。”
曦和正吃面,看都没看一眼:“放着罢。”
白鹤仙人晓得她素来不怎么待见宫中那位,便依言放在了桌脚,一时看见桌上那些油光水滑的菜色,面色又不甚好看。
好在息衎是个懂事的,体贴地问道:“仙人可用过早饭?这儿还有些素面余着,仙人若是不嫌弃,在这儿吃一些也使得。”
白鹤仙人摇了摇手:“我吃过了,你们好好吃罢。”
息衎晓得这清心寡欲的老仙人看着眼前这些东西是决计吃不下去的,也只是随口一问,不甚在意。撕了块鲜嫩的羊腿肉搁在曦和的碗中:“师尊也吃点。”
白鹤仙人见曦和竟然也从善如流地吃起来,心中有些不自在,原本想开口说的话也咽下去,匆匆站起身来,交代了一句:“尊神您别忘了看圣旨。”便作了个揖退出去了。
江疑还在后头喊:“别走啊,这儿吃不完呢,赶紧吃个腿!”
白鹤仙人踉跄了一下,走得更快了。
曦和横了江疑一眼,后者啃着猪蹄偷笑。
“你猜,你父皇这回又下了什么旨?”她咬了块羊肉咽下去,觉得味道不错,再咬了一口。
息衎扔了一块骨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嘴上沾了点儿油,亮亮的,笑了一下:“先前师尊半句话不留便将我带了回来,父皇心中必然不爽。定是提点我养好伤便得回去复命了。”
江疑问道:“你们这次打了胜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是相当难得的。我估摸着,你父皇至少得赏你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再给个嘉奖令,日后多派些差事……这些都是虚的,只要有赏银便好,乱世里挣钱难得很,近些时候我连打麻将都难凑一桌了,唔,得了银子可别忘了我。”
曦和敲吃完,将筷子放了,擦了擦嘴,从脚边拿起圣旨,拍了拍灰尘,随手展开,大略看了一遍,点了点头:“确实是来叫你回去的,顺带夸了你两句。”递给息衎,“等你脑袋好了,我陪你进宫一趟。”
息衎笑看她一眼:“师尊担心我?”
“我去看看那皇帝,又要打什么歪主意。”她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收拾自己的碗筷走了。
江疑嘴里叼着猪蹄,怔怔地望着曦和的背影:“你招惹她了?”
息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江疑兴致勃勃:“怎么招惹的?”
息衎望着她拐进厨房,笑了一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
…………
七日后,息衎的身子大好,二人一同进宫面圣。
这回除了皇帝,还有太子并着几位大臣一同在场。
曦和跟在他后面徐徐而入,略略扫了一眼,其中有当日她在城外所见的那位武将。她见这阵仗,晓得此番倒并非以往不痛不痒的召见,而是确确实实是要商议政事的。
大约是碍着面子,皇帝根本没给曦和发话的时间,在她来之前便着人准备了椅子茶点在一旁伺候着,曦和看这皇帝准备得周到,不似上回嚣张跋扈,心下也满意了少许,便从善如流地坐在一边吃糕点看徒弟了。
皇帝此番并非召见息衎一人,先是嘉许了一番此次出征的功勋,从主将副将监军到校尉皆有赏赐。毕竟朝廷已经很多年未打胜仗了,此番因反应及时且调兵迅速,先发制人成功平叛,息衎在其中有不小的功劳。那一身金色袍子的太子在一旁也为息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