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锦心的动作停住了。
她呆愣愣的站在床头,不知如何是好,直至被走廊上传来的说话声骤然惊醒!
有人来了!
她惊恐万状!
跑已经来不及,她不能被人看见自己这个样子,眼泪在那一刻不自觉又溢了出来,她颤抖着,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小兽般绝望的悲鸣…
周伯领着家庭医生一路赶来,自家小少爷大半夜又开始发烧了,高烧39度啊,莫家小姐偏偏这时候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周伯急吼吼推开卧室大门,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爬起来了!”
说着周伯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把少爷抱着塞回到被子里,转头招呼医生过来看。
医生再测了一次体温,开始准备吊瓶。
周伯在旁边守着,人乱了房间里也更热了,吵吵嚷嚷间霍城醒了。
他盯着周伯看了两眼:“莫锦心呢?”
轻轻的一声,孩子稚嫩的嗓音,在寒夜里听着脆弱又安宁。
周伯笑着安抚:“不在呢,少爷您好好打针,我一会儿给您寻人去。”
卧室床头柜点着一盏暖色的灯。
莫锦心躲在衣橱里。
那里黑得像地狱。
嘈杂声中,她听见一声很乖的轻应。
下一刻她捂住嘴,终于从灵魂抽离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滑落,滑过淤肿的脸,落在满是伤痕的身体上。
她连哭都只能无声。
她多想就这样死在这片黑暗中,彻底消失,不要再被任何人找到。
——
莫锦心回了家。
可笑的是,在霍家再也成为不了她的避难所之后,她发觉除了回家,她并无其他地方可去。
那年莫锦心只有十六岁。
她无法独自面对这样的灾难,却也无法对最亲近的人说出痛苦来,她唯有依靠家人,她把事情告诉了父亲莫舟山。
当晚莫舟山秘密请来医生给女儿做了检查,包扎好一身遍体鳞伤。
莫锦心毫无反应躺在床上,直到医生离开,再之后她留在了莫家。
关上房门,便是与世隔绝的生活。
那段时间莫舟山常常回来探望。
张慧因为精神问题被送去疗养。
整个房子就像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卧室就是坚固的堡垒,谁也进不来,她独自一个人待在里头,身上的伤慢慢养好了,心上的,似乎痛得麻木,不再那样撕心裂肺。
那时莫锦心还是很依赖父亲莫舟山的。
他是她唯一分享了绝望的人。
她一直以为他再不济也是她的父亲,能为她守住最后一点立足之地,直到那一天她浑浑噩噩起来,在卧室门边,听到了一个另她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是事发的一个月后,霍岷出现在了莫家!
他在莫家的客厅里,和莫舟山聊得热火朝天,最后他甚至走上二楼,到了她的卧室门前!
那有序的敲门声,那样轻佻!
一声声,如同重锤一样砸落在女孩心上,卧室里莫锦心疯了一样抱着腿蜷缩在大床角落,瑟瑟发抖直至浑身痉挛!
那一日霍岷最后并没有踏进卧室一步。
只是他早已踏入了那片所谓的最后一点立足之地,将那好不容易拼凑出来梦境,践踏得支离破碎!
莫锦心,十六岁的莫锦心,那一年她到底是有多坚强,才没有当时就疯掉。
她在那一日收到地狱的来信。
有恶魔在她耳边轻道,说锦心妹妹,听说你有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
出身清白,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嗯,还要跟你一起出国念书呢,真是好。
你男朋友,真幸福。
类似的话语,将她生生拉回那绝望孤寂的夜晚!
而最后一句,穿透她的胸膛,将她狠狠钉死在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
他说,你还不知道吧,医生说,你怀孕了。
恭喜啊,你马上就能嫁进霍家了。
你说阿城知道了,会伤心,还是为你高兴?
——
她曾经发过一条短信。
只是那时谁也不知道区区一条短信,会是她溺亡之前企图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年临江的冬季格外冷。
年前临江迎来第三场雪,那天方耀文去了莫家。
那是他第一次去莫家,甚至没能进得了大门。
在门口他就被保镖拦下了,年轻的男孩又急又羞愤,他站在莫家大门前的空地上,大声叫着女友的名字。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要分手。
就是因为他没答应她突然提出一起离开的要求?
只是他怎么可能答应,他们高中都没念完,他们能去哪里?她一个理由都不给他,突然就单方面断绝了联系!
方耀文个性一直很沉稳。
当年那一场兴师问罪可能是他做出的最出格的事了。
后来莫舟山出来,看着方耀文一言不发。
再后来他终于上楼,把幽禁多日的女儿放了出来。
那一天莫锦心穿了一身雪白的裙子。
不合时宜的轻薄,她长发披散,站在微微积雪的阶梯上,又瘦又白,像是一碰就要随风而散。
她只说了一句话。
她说方耀文,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要嫁人了,我们到此为止。
台阶下,吼了太久,焦躁不安,方耀文的脸在风雪里透着不正常的红,他瞪着眼张大嘴,一时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在下一刻转身就要走。
“莫锦心!”他在身后狠命叫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