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台阶,他温柔的眉眼扬起清浅的笑意:“在下,云雾海林惊尘。”
说话间,他已经将手中的发簪插入女子墨如鸦羽的发丝间,还顺手给她挑起一个懒散的发髻,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这发簪很适合你!”
她偏头看着他,竟也不反抗,更没有一般女子的娇羞躲闪,眼里满是好奇的意味,良久,低声笑了,似乍然绽放的一朵风信子:“林语溪!”
林语溪?!
许欢颜如遭雷击,终于明白了那张脸为何那么熟稔,几步跃上前,却发现自己轻得仿佛没有重量,伸出的双手穿过了他们的身体,惊慌之下,惊惧地叫出声,便是脑中一疼,耳边响起了潘灏天温柔而焦急的嗓音:“颜儿?”
许欢颜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总觉得那个虚幻的白影在眼前飘荡,仔细看去,却看不真切,她手无意识地握住胸前那颗碧玉珠,喃喃道:“这是你的意识吗?”
“颜儿,你怎么了?”
潘灏天紧紧地扶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恰到好处,使她惊惧不安的心缓缓平静,眼眸的混沌如潮水般褪去,一片清明,她勉强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示意自己没事,忽略了他唤自己颜儿。
许欢颜拾起掉落在脚边的海誓花,怔怔出神片刻,抬头,定定地看着林墨宸,良久,声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还带着不确定的颤抖:“我想知道林语溪和林惊尘之间的事!”
林墨宸微怔,黑玉似的眸子浮起一抹疑惑,露出思考神色,也许是在斟酌用词,半晌,低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是我们云雾海最强的人,但也是讳莫如深的禁忌,很少有人知道得很清楚,我想,连我们的太上长老也不一定清楚。”
“这样啊!”许欢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顾自地转回院子里,似脱力一般倒在潘灏天温软的床上。
三个风格各异的帅哥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离去的许欢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均只有疑惑,也许刚刚她失神的一刹那,想到了不可思议的事,似乎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潘灏天低头不语,也径直走回自己的院落。
潘灏轩想要叫住他,终究只是触到他的一截衣角,愣了片刻,看看同样出神的林墨宸,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她睁着眼睛,林语溪含着笑意的眉眼钻入脑中,这画面应该是碧玉珠接触到海誓花才释放出来的,裹着岚岚的雾雨,冰冷中透着一抹暖色,也许是繁华散尽后的镜花水月,亦或是等待着某人来添写最后几笔的水墨丹青。
一座悠远山门,一副清冷的无色珠帘,一场没有尽头的迷蒙细雨,一柄素色的油纸伞,在风信子结草的季节里,一个清冷单纯的女子,一位fēng_liú缱绻的少年,一场浪漫的相识,突兀地呈现在她脑袋里,是不是等着自己将残缺的圆画完整。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条细缝,细碎的微光透了进来,似有一缕白梅绽放,清冷的梅香萦绕鼻尖,带着令人心安的味道。
许欢颜闭上眼睛,静静地睡过去,朦胧中,身上落了一层东西,清冷梅香更甚,牢牢地裹住她,头微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了。
潘灏天坐在她身侧,修长的指尖拂过她尚稚嫩的眉眼,眼底越发温柔,喉间发出含糊的音节:“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许欢颜无意识地动了动,秀眉微蹙,她并没有听到潘灏天的话,只是再度陷入了林语溪的记忆碎片,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记忆长河里,闪着细碎的光芒,在艳阳下,闪闪发光,那么璀璨,只是一伸手,能触到的只是虚幻的泡影。
林语溪身着素白的长裙,立在河边,湖边木楼林立,湖岸杨柳依依,湖中月影疏淡,一只乌木篷船不急不缓,停在她身侧,船中fēng_liú倜傥的公子林轻尘手里斜执着一个青瓷酒盏,浅碧色的酒在杯中流淌,映着月影,自杯沿缓缓流出,他却浑不在意,只是看着素衣的林语溪,眼中露出讶然的笑意,收起瓷杯,缓缓起身,行至船头,微仰着头,目光对上她的眸子,随即伸出了手:“不知姑娘可否同轻尘与湖同饮?”
林语溪以手支夷,偏头做考虑状,嘴角竟是调皮的微笑,煞是可爱。
纤纤素手自纯白的轻袖中探出,就着月光,白得连皮下血管的脉动也看得一清二楚,微凉的指尖搭在他手中,眼中一抹清淡的浅笑,也许是因为眼角的泪痣,使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悲戚。
林轻尘微怔,随即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轻轻一带,船影晃动,林语溪已经稳稳地落在船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他的怀里。他顺势将手搭在她的腰上,一般来说,女子这个时候应该是娇羞地推开他,然后脸红心跳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或者是娇嗔两句。
偏偏林语溪不是一般的女子,抬眼看着林轻尘,眼眸含笑,映着粼粼的水光,明媚得不可方物,微冷的嗓音如玉如珠:“你抱够了吗?”
林惊尘顿时僵住了,搂着她腰的手僵硬地松开,面对这么一个直白单纯的女子,所有的调笑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坐在她对面,仅隔着一张矮几,手里握着重新斟满酒的瓷杯,船外喧哗,偶有洞箫声传来,但船内却是诡异的安静,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林惊尘握着酒杯的手再度松开,在二人相对而坐,他的手心竟然沁出了细密的汗,相比起来,林语溪冷静得有些不正常。不仅没有小儿女的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