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今日会议的议题,众人早有猜测,不过,现在听冯保亲口说出来,仍旧吃惊不小,纷纷变色。
申时行干笑一声,瞥一眼陈默,说道:“冯公说笑了,小陈公公确实人中瑜亮,不可多得,可他岁数还是太过年轻了些吧?”
“是啊是啊!”有人带头,众人纷纷附和。
开玩笑,让你当魁首不过就是念在你是集团元老而已,不想干就不干,你倒好,竟然还要将魁首位置交给另外一个宦官,真以为咱每外廷没人了么?
这是众人的心声,包括沈鲤在内,都觉得冯保这个提议太过荒谬了一些,不过碍于陈默老师身份,不好多说罢了。
骆思恭嘴角噙笑,旁若无人的端茶轻啜。王世贞低头望着面前一只苹果,好像上边长了花儿似的。
这里没有阎满跟霍东插话的份,二人对视一眼,担忧的望向陈默。杏儿虽听不到这边声音,不过一直关注这边,见这边众大人神情不对,眼神中也不禁浮现一抹忧虑。只有李九妹,抚琴低唱,沉醉其中,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诸位言辞过左了啊,”冯保早就料到如今场面,面不改色,微微笑道:“君不闻甘罗九岁拜相,曹冲六岁称象么?就算这些都是野史杂闻,那霍去病十九岁官拜骠骑大将军,位在三公之上总不是假的吧?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注),少言虽然年不及弱冠,不过,人聪明,识大体,有慈悲心,难得今上赏识,两宫信重,再有咱每这些人耳提面命,未始便做不好这魁首!”
“冯公这话有理,”一直没说话的潘季驯先附和一句,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就怕底下人不服啊!”
“先别说底下人,本官先就不服!”潘季驯话刚落地,吏部侍郎许国就黑着脸硬邦邦的冒了一句。
众人纷纷望向他,他却犹未所觉,一指陈默,继续对冯保说道:“冯公风骨,下官一直敬佩,你当魁首,下官服气。不过若是冯公执意要让此子接任,下官唯有退出集团而已!”
“维桢(许国表字),哪有这么跟冯公说话的?”眼见冯保变色,申时行急忙打圆场。
许国却并不领情,视线灼灼,仍旧紧紧盯着冯保不放。
穿越以来,陈默还是头一次领教文人风骨,既为许国的胆量暗竖拇指,同时暗嘲:“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小子不会是这些日子太顺利,得意忘形了吧?”
一番自我批评不过在瞬间完成,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深呼吸一口气,挪开椅子,缓缓走到许国旁边,冲发怔的许国抱拳躬身,微笑说道:“许大人请了,晚辈能问一句,大人为何如此瞧不上咱家么?”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冯保微笑不语,众人望着陈默,各有所思。
许国冷笑一声,讥讽说道:“小公公问咱家,咱家倒也想问问小公公,可有什么事让咱家佩服么?”
“这?”陈默暗骂一句老狐狸,心说这不是逼着老子自卖自夸么?真要随了他的意,岂不让那些人看轻?一时间竟然有些语结。
不过,他也仅仅是怔了一下而已,脑子飞快转动,很快就想好了措辞:“看来若要继任魁首,倒要先得让许国大人佩服才行了。”说着词锋转厉,不客气说道:“不过同样,大人所作所为,也未必就能让所有人信服吧?远的不说,杨四知弹劾太岳公,大家都清楚背后是谁的指示,对方气势汹汹,必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许大人又为之做了些什么?”
这番话说罢,众人皆现沉思之色,许国也面红耳赤,被说的哑口无言。
可陈默仍旧不罢休,继续说道:“方才祖父也说了,如今集团内忧外患,正该抛除成见,众志成城,许大人说那番话,居心何在?”
“什么居心?”许国气鼓鼓反驳,说道:“本官不过担忧集团前程,信不及你罢了,少在那里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说着一顿,问道:“适才你问本官为太岳公做了些什么?正如你说的,太岳树敌太多,如今集团风雨飘摇,敌人摸准了陛下心思,蠢蠢欲动,已是危机关头,小陈公公大言不惭,不知又能为之做些什么?”
陈默仰天一笑,哈哈两声,眯眼望向许国,说道:“许大人是三朝重臣,眼光自比晚辈深远,敌人是谁,自然知之甚祥。晚辈也没别的好办法可想,无非‘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而已!大人以为可否?”
许国嗤的一笑,不屑说道:“说的轻巧,人家是当朝首辅,陛下再看重你,不过也就是个陵监掌印罢了,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两个月!”陈默伸出两只手指,傲然说道:“最多两个月,张四维必定退出朝堂!”
“不可能!”许国惊呼,不敢置信的望着陈默,感觉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少言,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冯保也没想到陈默竟然说出如此石破天惊之语,急忙说道。
申时行微微皱眉,突的一笑,说道:“冯公别急,维桢也别意气用事,本官有个提议,不知道大家以为如何?”
“什么提议?”许国并不以申时行是次辅便礼敬有加,不客气的问道。
冯保没说话,却已经猜到了申时行的提议,暗暗叹息,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陈默一眼。
“适才小陈公公不是说可以在两个月之内让张阁老退出朝堂么?今日二月初四,咱每便以两月为期,若是小陈公公真的能做到,咱每便奉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