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声,歇班的工友大多是维护工种,而这是司机门的技术活。
卖票的急了:有京西的学生吗?
廖化站了起来:我会测速测距,但我不是轨道系的,不会驾车。
沙发也站了起来:我会驾车!,不会测距,也不是轨道系的。
卖票的挺高兴:很好,三个臭皮匠赶个诸葛亮,上车头吧,按临时工付半天工资,到京兆南站给你们白条,明天本站结算。
两兄弟跟卖票的出车厢上车头,另一个臭皮匠在等他们呢。这个可怜的家伙,满头绷带,只露出一只眼来,一支胳膊上打着夹板,吊在脖子上。
卖票的说:一个会测距,一会赶车,你们仨赶紧商量。我去叫他们把你那个副架,抬上车厢。
司机斜着眼看他俩,随意向前一指右侧远处西运河的一艘船:离我们有多少米?廖化把住车头的三维测距议,报数:一点钟方向,750米,桅杆顶旗高于我们1。5米。
司机点头,又看沙发。沙发一拢缰绳,将四匹马的驿绳摆好。双手一袖,眼白向天。
卖票的把人抬上车,没拉铃示警,而是又跑了过来:快点,不然又得避让了!
司机冲廖化一努嘴:吹号!廖化吹号,车站的副工拿起防滑的阻木,沙发一抖缰绳,四匹马向前,轨车缓缓提速,离开了车站,向着京兆前行。
列车开动,四匹马踢踢跶跶地向前,通勤车连带车头只有两节。四匹马拉起来毫不费力。
廖化开始测速。司机见他要去把测距仪。直接告诉他,不用那么费力,轨道沿线,每隔50米,便有一个木杆,一用来标记位置,二为标记高差,三用来雾天,黑夜挂灯,日后还会有些别的用处。廖化只需要看下摆钟表,记下两杆之间时差,一除就可以了。正常的列车上,连除都不用,直接有表格。老司机晴天的时候,不看,粗估也差不了多少。
这下廖化可省了事了,沙发控制速度在10里一刻,马儿跑的不紧不慢,一路铃铛想的很是悦耳。卖票的从车外爬过,进了车头后箱,把脑袋伸进驾驶室:跑的不错,硬是要得!一路别停!
包头的司机问他:小付咋样了?
卖票的说了:死不了!进了京,送到骨科大夫,打上石膏,躺上三个月吧!反正是工伤!不打紧的。
卖票的看了一回,有从外面爬回后箱,路过更小的维护站的时候,他打开车厢,地上的工友直接跑着,抓住门口外把手,往车箱里跳,卖票的或拉一把,或只扶一下而已。
车头的司机跟廖化两个开聊起来。他见兄弟俩对他的脑袋特有兴趣,便告诉了缘由。今早,他,副架和卖票的老钱从塘沽往京兆开。快过塘沽界了,一个混混跳上车,要他们拉十几个混混,调头去塘沽,混混们要去塘沽参加一个大钱庄的开业典礼。司机说到这里,啐了一口:当俺们赶得是马车,说掉头就调头。
混混们见不停车,一个跑得快的,窜到前面,就卧轨了。当时司机火气也来了:欺负我们是通勤车,车身轻,轧不死他。所以还加了两鞭,就压过去了,结果那个混混死的很惨,车也停下了。
混混们当时就急了,上来拉下司机和副架就打,卖票的老钱见事不好,跳车跑了两里地,叫西梁河站人帮忙,路警局的人骑马先到的,救下两人,司机被打断了一只胳膊,副架被打断一条腿,头上身上的瘀伤哪是没法细数了。西梁河站的人到了又和混混们干了一遍。塘沽治安局的乡警来的慢,来了后,大家讲数。报官了,地方和轨道局都难办,混混们和司机也都落不了好,混混们得下监,司机得砸饭碗。路警和乡警作中人,轨道局按意外陪死者20个银元,其余个人医药费自理。混混们不干,最后乡警路警沟通一阵,赔60个银元。如何分配,乡警如何提成,混混们自己商量着办。这样这事才完。
一路顺风的很,到了京兆南站,下了车,老钱先把受伤的司机和副架安置了,又到南站帐房开出了白条给廖化沙发,告诉他们,轨道局钱紧的很,过上两天才能对完账,再去领钱。领钱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农民工,帐房的人不敢拖欠!
出了站,就是前门,进了前门,先往西,再往北,去内城西厢。西城衙门不多,但风景好,勋贵多居于此,门户多半都极为广大。沙发向东一指:二哥,看西华门!后面就是宫城!
廖化极少进京,看城中王侯府第开阔,又见宫城赫墙高楼雄伟,心中一凛,一股清凉的意气从心中散入四肢,头颅。微风吹过,正午阳光照在他飘起的发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