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帘后的曹太后想着,早前你林家既然让我做不了皇后,我便拦着你家儿孙不被封世子。
“说道西夏一战,我听说,前线当时将士们已经几日空腹作战,这又是为何?”这时吏部侍郎周磬质问小人得志的王湛道。
“庆延二州地势沟壑不平,本就行路不易,周尚书是说曹世子有意拖延押解粮草的时间吗?那你也要拿出证据。两军交战,消息偶有泄露之时,这是常事,不然军中斥候难道是做摆设的不成!”王湛冷笑一声,对着周磬藐视的说道。
王湛话刚说完,曹皇后在帘后厉声反问周磬道:“没有证据,也要将这话宣之于外,周侍郎是何居心!?本宫哥哥自十来岁起,参加大小战争不下数十起,难道不知军粮的重要?周尚书为了离间领兵大将和兵士之心,难道什么话也能说得出来?”
“西夏一战我朝战败,如今周尚书不思进取,想着如何对战西夏军队,还有——那蒙古对我大周的虎视眈眈,却为私利,请封年幼未给国家立寸土之功的懵懂孩子为国公世子,这可说得过去。”随后又有臣子出列说道,一听此话,便知此人必是曹国舅一派。
“臣没有私利。臣只是……只是……”周磬听到曹太后的斥责,又被人如此驳斥,不免额头冒汗。
“谁不知周家是国公府外家?周侍郎还说没有私利。此事事小,又不关乎国家大事,臣以为此事容后再议。”气势凌厉的威远侯老侯爷曹琦最终出列否决道。
“准。”对曹琦的话,曹太后迅速的下了决定,她是一点也不认为自己独断专行的。“吏部乃负责考核、任免四品以下官员,周侍郎如此,本宫怀疑你这吏部侍郎可能做得公平?”
“下臣惶恐。下臣万万没有私利。”周磬急忙下跪认错,全身上下此时已经冷汗涟涟。
“世子虽未经请示,擅自驰援父亲有错,但听说世子带去的八百多兵士乃是国公府家将,更何况国公府父子都是为国效力而死。西夏边境地势复杂,山高而又寒冷,大周军队不适应也是战败的缘故之一。如今以下官来看,此次西夏之战,我大周本就不该应战,若要追究此战战败之因由,主战的人岂不罪过更大?老臣以为既然先前已经下旨说过申国公父子功过相抵,既如此,君无戏言,何必再谈对国公府的处置?再说——此事和申国公之子林睿请封世子并不关系,举贤不避亲,周大人难道一直呆在吏部,申国公的世子位就一直不能请封了不成?”对于曹太后,威远侯爷,谢阁老并不壁其锋芒,反而镇定的反驳道。
“这——也不是不封,待世子过了弱冠再封就是了,民间小儿起贱名为了好养活,有时候福气太重——就怕孩子压不住,本朝还未有不到十五岁,就请封世子的勋贵之家呢。何况这是超等国公爵位,谢阁老觉得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事情?”曹太后心内暗骂谢阁老老贼多事。谁不知谢阁老几乎和林家断了关系,此老贼真是阳奉阴违,摇摆不定。
“多些阁老仗义之言。”周磬下了朝后急忙赶上悠悠然走在前列的谢阁老道谢。
“无妨,本就是小事,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太后的话也有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睿哥儿年纪还是太小了,再大些封爵才好。何况就算十五岁后为他封世子,世子后就是国公爵位,那么你们打算何时为他请封为国公?若是三十岁以前,作为国公爵位来说,睿哥儿也太年轻了。”谢阁老摇了摇放在大肚腩上的胖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尽管他和老国公闹过恩怨,和林业这一辈并不接触,但稚子何辜,何况那几个孩子还留着妹妹的骨血,如今幼年失怙,他若还记着自己的那点不痛快,那也太过无情。
下了朝后,太后教导了小皇帝一番,一再重申他不得擅做主张后,才放了他回来。
小皇帝萧煜在御花园散步了一会,便拐到了这几年一直沉寂的太皇太后那里。
在此时,兴庆宫内正一片忙碌有序的画面,太皇天后身边伺候的刘公公,正指挥着内务府的太监们给太皇太后搬家。
众人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唯恐碰坏了什么,说不得连命都要搭进去。“动作都利落些,小心,哎——小心些。”
“刘公公,那架百鸟朝凤的八扇屏风可是要收进库里。”刘公公的孝子贤孙——小程子这时从外面疾走了进来,在刘公公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刘公公本还监督着那些内务府的太监,听到小程子的话,他转过头瞪着眼问道:“收不收进库里那也要看太皇太后的意思,你说收进去,就收进去,你算老几?”
“儿子不也是觉得那架屏风摆了一个冬天了吗。您看太皇太后这搬了新殿,新居新气象,这又是春日夏初,合该换个新屏风了。库里有一件花开富贵的牡丹四开屏风,那屏风底座还是汉白玉做的,看起来又贵气又清爽,不更适合春夏使用,呵呵。”小成子搓了搓手露出巴结的笑容说着,“何况,您老的意思不也能代表太皇天后的意思么……”说道这里,小成子凑在刘公公的身前用二人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说道。
“哼,鬼东西,爹就再教你一件事情,在宫里事事要警惕,小事要请示,主子说什么,你再做什么,事情即便想做漂亮了,要讨赏,那也要问主子的意思,不要擅作主张,不要自作聪明,主子的意思岂是你我能看明白的,杨德祖怎么死的,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