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的裙子下摆被茶水溅湿,脚上疼痛不已,却远不及心底的疼。她沏好的茶,她苏茉过来抢,只怕那茶摔到地上也是有意而为吧?
是她先识得太子在先,虽说太子对她从未逾越,从未碰过她,但她早晚是太子的人,是恩是情她都比她苏茉有资格站在太子身边。她苏茉才嫁给太子几天,就容不得她泡给太子的这一杯茶了?遑论她苏茉还只是个侧妃。
可让琳琅心寒的是,刚才茶水砸下的瞬间,他分明离她更近一点,却眉色一变,顷刻间捞了苏茉入怀,拂袖为那女子挡开溅到身上的热茶,并急促喝令李甫人端来凉水,喂到那女子嘴里。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顾及到她一眼,甚至都没有发现她受了伤,他眼里对那女子的焦灼和气恼,鲜活而又清晰的刻在她心底一直以来,他也会担心她,但那份担心总有些太过冷静,一如他处理任何突发事物的冷静。可刚才,他的焦灼有几分失控,那是下意识,本能的一个动作。
“毛手毛脚,你的机灵哪去了?”这里,夜惊兰看着苏茉吞了几口凉水,吐着发麻的舌头,她一张小脸皱成苦瓜样,心里就恼火。
“被狗叼了。”苏茉更火。还不是你这混蛋害得。
他脸色一沉。
她却瞥见他湿了的衣袖,心头吃惊,脑里闪过刚才他似乎挥袖替她挡开了飞溅的茶水的画面,气焰便矮了一截,忍不住低声道:“你烫到了没有?”
“死不了。”夜惊兰声音愠恼的道。
“我看也死不了。”苏茉伶牙俐齿的反嘴,可舌头又麻又疼,说不了两句,她就口齿不清的哈着气。
大家都捏了把汗,大多都从椅子上腾起了身子。网
见太子和苏茉两人斗了几句嘴,他们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带了些吃惊震撼之色。
只有孟容和百里虞的眸光,注意到了琳琅。
孟容掠了一眼旁边早已惊呆吓傻的宫婢,“还不上去收拾?”
宫婢们才战战兢兢走过去,捡拾地上残渣碎瓷。
百里虞同声道:“琳琅姑娘烫伤了?”
夜惊兰的眸光一拧,这才投向琳琅,苏茉也循着他一起望过去,只见琳琅面色惨白,裙底湿了一片,双手掌着旁边的茶几支撑着自己,那脚似乎有被烫伤到。
到底自个理亏她刚才确实嫉妒他对琳琅那一笑,便有意来夺他的茶杯,原只是好玩,想往他茶杯里添上自己口水弄脏,气他一气,早忘了那茶太热,不慎把杯子砸了,弄巧成拙。
见琳琅因她而伤,苏茉便打夜惊兰身上起开,低声道:“琳琅,对不住。”
“解忧,玉珍,你们上来扶琳琅进去更衣,仔细查看伤口上药。”她紧跟着吩咐道。
琳琅只是涩涩一笑:“不用了,不与娘娘相干,是琳琅站错了地方,怪不得娘娘。况且琳琅粗人一个,哪里那么矜贵,娘娘放心,只是皮外小伤。”
那句站错了地方,显然是琳琅在自我嘲讽,却也是在讽怪苏茉。苏茉自知理亏在先,便也只是笑笑。
解忧听了琳琅的话,心里极气,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去。玉珍虽也不喜琳琅那几句明贬暗讽的话,但她不比解忧性子直耿,想了想,仍迈上来搀扶琳琅。
大家的目光都纷纷望着这里。
琳琅在玉珍上前时,却忽然间先松了手,自个往前挪着脚,轻声的道:“琳琅衣裳湿了,太子,琳琅下去换身衣啊!”
话没说完,脚下一疼,琳琅吃疼的摔了出去。
手臂上一紧,夜惊兰将她扶住。
琳琅抬眸一望,顿时美眸里蕴起两行珠泪,泪水如珠滚落,凝着地上宫女拾走的茶盏碎片,涩声道:“琳琅只是想为你沏盏茶而已……”
“百里虞,进来给琳琅查看伤势。”夜惊兰将琳琅抱起,进了偏殿,安置在榻上。
苏茉站在原地苦笑,凝了凝地上溅开的花瓣,那茶水确实是丝丝袅袅,花香沁脾。
偏殿。
“太子,琳琅姑娘的脚,只是稍微烫伤,抹上这药膏,不出几日便能完好。”百里虞替琳琅诊断完伤势道。
夜惊兰颌首,倾城的眉目之间一片肃沉,道:“百里虞,你先退下。”
百里虞拿起药箱,顺便挥退了一干奴才。
“早朝的事,琳琅听说了。”琳琅靠起在榻上,深深的望着夜惊兰,低声说道,“你当真要去?”
“是。”
琳琅苦笑,脸上又滑落两串泪,“带上琳琅一起。”
夜惊兰眸光一敛,深沉无边,低声的道:“琳琅,我会把你安置在宫中,派人守护。”
琳琅苦笑道:“不,我不放心你的身体。你若不带琳琅,琳琅便出宫去,是生是死,皆是琳琅的命。”
夜惊兰深望了她片刻,薄唇紧抿,琳琅忽然间拉住他的手,低低的道:“我只需扮作你的侍婢,让琳琅跟着你好吗。”
好一会,他道:“先养好身子。”
琳琅知道,他这就算是认同了。
她这才绽开一丝笑容,他为她掖好被子才起了身,她忽然在他身后低低的道:“夜……你喜欢她是吗?”
夜惊兰的背影猝然顿住。
半晌,他没有回答。
身后,是琳琅质问:“那琳琅呢?”
关雎宫。
膳厅上,以解忧和玉珍为首,一群宫女侍候在旁。
桌子上,满满一桌菜肴和点心,只是这顿午膳却有些特别所有的菜和点心均以梅花为主。
宫女们心里又是惊诧又是猜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