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小邓堂主快步走到秀才公的身前,弯腰施礼后双手接过他父亲肩上背着的褡裢,一转身对着闵岚笙做了个哀求的表情,求他不要在父亲面前提刚才的事情。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不管心里是如何仰慕安小姐,自己那样说话都是非常失礼的事情。更何况早就听说过那个口出狂言的女子脑子不太好使,自己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对于小邓堂主的示好,闵岚笙是视而不见。
他护短儿。家里就一个娘子,只能他欺负。外人谁说一句都不行!
“秀才公。”抱拳拱手见了礼,一转眼儿,就见娘子已经趴在牛背上弓着身子死活上不去,正揪着牛尾用力往上爬呢!
闵岚笙吓了一跳,快步走过去就把娘子抱了下来:“不要闹!留神它踢了你。”当着外人,他只能小声说道。
“秀才,我骑过驴,还没骑过牛呢。你骑过吗?”苏夏至瞅着秀才公这头黄牛不赖。
在现在的这个朝代,牛作为能耕田的牲口是不能私自宰杀的。所以自从她穿越到这里就再没吃过牛肉,如今这么一大堆肉就在眼前,她看着馋……
秀才就怕这些驴马骡牛,什么时候见了什么时候躲得远远的,如今娘子居然还问他骑过牛没有,他挑了下眉,心道:我骑过你!比牛厉害多了……
“这位是秀才公,过来见礼。”他拉着娘子很郑重地做了介绍,邓恒在一众读书人种还是有些地位的,皆因为他性子豁达只要是读书人都愿意结交,又开着典藏文堂,以书交友,在平县的声望仅次于安怀远安举人。
“秀才公您别见怪,我就是贪玩的性子。”苏夏至说着话行了礼,笑眯眯地接着说道:“您那个儿子说话我不爱听,所以我和相公要走啦。”
苏夏至穿越到了傻子身上没少遭白眼儿,就连苏婶子也是傻丫傻丫地叫,她耳朵早就出了膙子,刚才小邓堂主的几句话就把秀才给惹毛了,她几句话就给圆了回来。
是她不爱听小邓堂主的话要走,就算人家说他们小气,也只能说她小心眼儿,说不到秀才头上去。
闵岚笙心里一阵感慨:我的傻子啊,总是这么护着我,她自己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他说什么了,竟然把你气的要走?”秀才公一手捋着长髯一团和气的问道。
闵秀才娶得这个娘子有趣!说话做派果然与寻常女子不同。早先听到他与这样一个女子成了亲,邓恒还想他是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比如让女子珠胎暗结之类的,这在他看来不过是年轻人胡闹fēng_liú的结果,算不得毛病,只要娶了那个女子就是。
现在瞅着又不像他猜的那个样子了……
“他呢……”苏夏至回手往典藏文堂里小邓堂主身上一指:“他喜欢那个安小姐,已经到了奉若神明的地步,我最看不惯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只会无病呻吟的调调,所以便说了几句。”
“一会儿悲春,一会儿又伤秋。一年四季就不够折腾的,您说,脑子里天天想着这个还活不活了?”
“哦?”秀才公细细地听着她的话,也有几分的不以为然。只道这女子见识浅薄自然不能体会春花秋月四时景色轮回给人带来的感悟。
“春花秋月,日升月落,这都是自然,如同我们生下来就会死一样,轮回有序,就算感悟更多也应该是敬畏吧?敬畏年华似水转瞬百年,哪有时间唧唧歪歪?”
苏夏至就像早就知道秀才公在想什么一样,小脸一扬目光清澈如水地望向他:“万事万物都有规律,实在没什么可去悲观或兴奋的,顺其自然就好,道法自然。诚然,我并未见过安小姐的诗作,只是一概而论唧唧歪歪的诗作是糟践纸张,您儿子马上翻脸呵斥了我。”
道法自然,这是老子学说里最顶端的方fǎ_lùn。苏夏至在上一世只翻过几页《道德经》,此时就是拿来忽悠这些喜欢咬文嚼字的酸腐文人。
至于让她讲的再清楚些,那就是难为她了。
这些话云山雾罩,不止忽悠了邓氏父子,连着闵岚笙也失了神,将娘子的话在心里默默地过了一遍,只觉得天大地大,万物轮回不过如此,确实没什么可感叹的……
一时之间,门外的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而站在典藏书堂里的小邓堂主还是有些不服气。
论fǎ_lùn道这些都是男子该做的事情,女子就应该安于后宅,性格婉约柔顺才是最好的,哪像闵秀才家的那个女人,连牛都敢爬!
“小友喜欢这头老牛?”秀才公听了苏夏至的话与闵岚笙一样,都有一种豁然开朗心态平和之感,他几乎有了闻道得解脱的快活。
看见那个女子眼睛不时看向自己的老黄牛,他就想送个人情,算是对儿子唐突人家的赔罪。
“喜欢!”苏夏至一想起红烧牛肉,豉椒牛柳,干炒牛河,咖喱牛肉……就想流口水!“就是不能宰了它,我最喜欢吃牛肉。”
“……”秀才公一怔,心下暗道:幸亏没嘴快把牛送了她,原来竟还是个嘴馋的!
“呵呵!”闵岚笙右手握拳抵在唇上轻笑出声,忍俊不禁地看着娘子。
“进来聊。”秀才公伸手招过一个伙计,示意他赶紧把牛牵走:“犬子招呼不周,小友勿怪!”
说完他瞪了儿子一眼:“还不过去赔罪!”
“别!”苏夏至跟在秀才公又回了典藏书堂,既然秀才说了,整个平县就此一家能做印刷的地方,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