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奚茗大讶。
“你的嫁妆。”淡淡的一句。
奚茗双手一颤,随手翻了几张契约文,便只见这些文的内容涉及了徐门商道在陵国境内的所有行业资产,定安城内的临风居就赫然在列!
“要成为皇后的人怎么能没有点资本作支撑呢?”徐子谦面对奚茗不可置信的眸光,解释道,“这里是徐门在陵国的全部商业资本契约,今日交给你,你便是它们的主人了。”
奚茗猛地摇摇头,将文全数塞回木匣,急道:“子谦,这可都是你的心血,我……”
“不要拒绝。”决绝但并不强硬的语气。徐子谦的目光很坚定,不容一丝质疑,“我知道你秉性不擅管理如此庞大的产业,所以,未来陵国各行业的商道还是由原来徐门的人管理,只不过,他们的主人不再是我,而是你。你就当……我是你的娘家人吧,这样,你可以安心收下这份嫁妆了么?”
奚茗锁住徐子谦莹莹的眸子,那里面璀璨得如同彼时洛邑的夜空,宁静、深远,蕴藏着巨大的力量,抚慰了她曾经千疮百孔的心灵。
“好。”奚茗点点头,“谢谢,我的娘家人!”
徐子谦终于展颜一笑,替奚茗理了理披帛,在最后的时刻,于她面前站定,沉吟片刻道:“茗儿,我可不可以……”再抱你一下?
“子谦!”不用徐子谦将话说完,奚茗便了然了他的心意,展臂抱住他的窄腰,扑/进了他温暖的怀抱。
徐子谦怔忡了一瞬,也恍惚了一瞬,在奚茗看不到的时候合上双眼,遮住了欲流的泪,然后抱紧她,像从前那样。
“子谦,你一定要幸福!”奚茗知道,他们日后恐怕见面的时候不多了。
徐子谦笑笑,俯首在奚茗耳畔轻轻道:“茗儿,还记得么,你刚到洛邑时和珠儿拼酒喝得酩酊大醉,当着众人的面你问我的问题?我当时回答了的。”
奚茗瞠目一愣,问徐子谦的问题?
她只记得她当时逞一时之快喝得连人都认不清了,接着……在一片混沌中当众夺走了徐子谦的初吻。至于问题……她不记得了。
“你当时压在我身上问我愿意娶你吗……”清越的声音悠悠响起,“我回答你说,好。”
顷刻,奚茗心脏骤缩,痛得要滴下血来。
那一天,酒醉的她逼问他:“你愿意……娶我吗?”
在她晕倒在他怀里的瞬间,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好。很轻,很柔。
她没有听见,醉得一塌糊涂,他却当了真,一直记着,而且——会记一辈子。
“子谦……”一声呼唤,包含了多少愧疚与歉意?
“好了,时辰要到了,笑一笑。”徐子谦等奚茗重新绽放出一个灿笑,才颔首道,“准备好了么,最美的新娘?”
奚茗深呼吸一口气,眸中含泪,唇角扬起一个幸福的弧度:“嗯!”
“走吧。”徐子谦伸出手掌,接过奚茗的柔荑,牵着她步出大殿,亲自将她送上典礼的红毯。
这期间,含元殿前左翔鸾、右栖凤,钟楼鸣响,殿、阁之间云霞翻涌;夹道的仪仗奏起礼乐,不同于战场的鼓点,此刻悠扬高雅;光浮之处满是参礼的人,陵国百官和伸长脖子想要一睹陵国皇后芳容的外国使臣,在看到奚茗的时候全体禁不住“啧啧”赞叹,私下里传说着关于眼前这名女子的传奇。
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奚茗看到了曾与她并肩作战的周昌龙、唐秉义、吴起、许咄……昔日清字营的同僚持锐、王恒他们也来了。
持锐的身边特意空出了三个座位,奚茗知道,久里、李葳、持盈就在那里,挂着喜悦的笑望着她一步步踏上漫长的阶梯。
一步。
相遇是场迷雾,死而后生,无解;相知是件趣事,青梅竹马,无忧;相爱是张毒,蓦然回首,无量。
两步。
过去与未来的交错,阴谋与真相的迷惑,爱与恨的纠缠。几年前的她又如何能知晓未来的伤痛与成长?
三步。
那往日的残酷,终究注定以死亡为终结。
四步。
久里、李葳、持盈,以及清字营因她而牺牲的同袍,都为她铺平了今日的坦途。
曾记否,那年深夜,他们冒着被惩戒的风险赶来帮她种树,然后在小树苗上,李葳刻下自己的名字,持盈嗤笑着踹了他一脚,而她则刻上了卫景离的名字。她早该想到,久里也刻下了她的名字。
曾记否,马淑妃摊开她的掌心,在幽黑的地牢深处写下一句“谢谢”。
曾记否,刘垚从城楼之上纵身跃下,直至死,他都依旧朝着卫景离,满目希冀。
曾记否,皇甫萧扑将上来,选择一死。他说很遗憾,没有亲自介绍大宝给她认识……
只是一切浮生尽歇。
他们去了,悲歌即停。
当年细弱的歌声琴调似乎又穿越时空漾了过来:“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君子至止,言观其旗……”
不知何时,徐子谦放开了他的手,立在嘉宾席最前,和身边的邓瑶珠、雷向黎、李锏一齐笑着望向她。
她轻抬螓首,那红毯尽头的男子霸气卓立,丰姿俊逸。
他早说过,终有一日会立她为后。
他伸出右手,摊平手掌,等她将自己交付于他。
她登上含元殿前的最后一级石阶,柔荑轻轻放进卫景离的大掌里,由他握着,撑天踏地,俯瞰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