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背脊一凉,挺身而出,不顾一切劝阻道,“陛下……此女情绪激动神志不清,松开恐怕不妥。”
“无妨。”
依然是言简意赅又温和优雅的一句,却如最锋利的刀刃,将他后面准备好的说辞截然削去。
侍卫们纷纷向后退了开来,留出一块空间,在那空地之上,满身是伤的女子伏在泥上,樱唇一张,将那块腥臭破布吐了出来。
全身骨头仿佛都被碾碎了般,稍动一下便抽筋刺骨痛彻心扉,可是,她怎能趴在地上?
猪豕才混日躺在泥地,她是人,自当顶天立地!
嘴唇咬得血迹斑斑,她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撑起身子,却骤然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白色。
长长的月白色绵绸之下,隐着一双玄色靴尖,上绣五爪吞日金丝蟠龙,这般张狂的图案,除了那人,还有何者敢用?
“你说,寡人骗你?”
宛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峦,那人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赭玉眸子里,依然是温煦如春的笑意,没有半丝恼怒,也没有半丝愧意。
她忽地便说不出话来了,目光撞进他的眸海,只觉有千怨万恨,皆被那一笑凝固了去。
“即便是骗,又如何?”
他的唇薄而微扬,低沉懒漫的嗓音自齿间溢出,流泻无尽魅惑,“寡人从未叫你相信,一切皆是你自行选择。”
她霎时愣在那里,那些她不愿正视,不愿承认的事,被他的目光宛如钩子般穿过眼眸从心深处挖了出来。
“选择的权利一直在你手中,没有人逼迫你。是你自己选择相信,到头来信错了人,便怪那人不守信用,将责任推至对方身上,有这样的好事么?”
“被算卦的说些胡话哄了钱财,不怪自己愚昧无知,只怪对方花言巧语,拿着宝物走在街上被抢,不怪自己蠢笨露财,却只怪盗贼目无法纪,或许谩骂能让心好过些,可对结局却于事无补……这样做,真的有意义?”
“在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没有人有义务不欺负你,想要活下去,便要比别人更强大,更会骗人——弱小的人,没有资格谈平等,天真的人,没有资格谈信任。”
彷如一桶冰水从头淋下,她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怔怔望着眼前俯视她的人,望着那笑颜里冷意渐深。
“寡人一直觉得你很聪明,看来,却还是高估了你。”
他双手笼袖,无情转身,留一抹冷艳背影,印记般刻入她的脑海。
“——将她押回牢车,再敢逃者,就地击毙!”
(苦逼的周一,这周目测要很忙了tat,心情沉重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