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山。一路上何莲儿按捺不住好奇心,就问邹大德道:“大德叔,俺瞧见刚才那位留山羊胡子的老者是邱大人,剩下的几位怕是才从京城来的吧?”

“可不是?除了邱大人已经在咱这地界呆了有半个月,已经逐渐能适应咱们这儿的环境。其他几位大人才来,难免有些水土不服,怕还有的受呢。”邹大德道。

“不过那一屋子的大人,似乎还是那位穿白衣裳的年轻人最有威信,刚才其他大人似乎还要瞧他的眼色行事呐!”何莲儿又道。

“可不?要说那位年轻大人的来历,俺们这山头上的人也说不清道不明。只知道是跟着那几位大人一块儿打京城来的,说是朝廷专程请来画图纸的先生。不过这人呐有些傲,往日里跟咱们也说不上啥话儿,就连对待那些跟他一道从京城来的大人们,他也爱答不理的,偏生那些大人们对此也不着恼,待他越发毕恭毕敬起来。想来这有些才学的人,都是这般不将人放在眼里吧。”邹大德想了想,就道。那语气里没有半分不满,反而都是满满的敬重。他自己个儿没读过书,却如寻常庄稼汉子一般,对读书人有一股天生的敬畏之情。

何莲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姐儿几个下了山,跟邹大德道别后,就慢慢地往自家铺子里走。

“莲儿,你觉得那年轻人眼熟不?”一路上都没啥话的顾彩凤忽然问道,她一贯活泼多话,这般安静可有些不大寻常。

“你这一说,还确实是有点儿!”何莲儿一拍脑袋,道,“就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就上回,来你家铺子吃喝的那一群人里头的一个,还赏了小梅一块银子呐!你忘记啦?我那时还遥遥指给你看过。”顾彩凤道。她自打见了那个年轻人,就觉着眼熟,后来想了一路,才给她想起来。

“还真是。”何莲儿暗暗咋舌,“原来是他!不过这也没啥,那日来的人里头,那些大人只怕也都在呐。他在里面也就不稀罕了。”

“那倒是。”顾彩凤点点头,也就不再多想其他的了。

何莲儿嘴上这么说,心里到底存了个疑影儿。要说一个寻常的画匠,俸禄有限,也不该出手如此阔绰。他给何梅儿的那块银子何莲儿后来称了称,足足有五两重,而且是上好的足银,底部还有一个鲜明的官戳……

这日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天际闷雷隐动,风刮来也凉爽了许多,何瑞仁看了看天色,就跟李氏商量着要讲铺子外头的棚子和一应物什儿搬进铺子里头的库房里暂时存起来。

“飙风来了,今晚只怕得有一场好雨呐!得把东西都收好了,咱家今晚上也不开铺子了,早点歇业。让大家伙儿晚上别出门,早点回屋歇着。”何瑞仁对何家姐儿几个道,又对李氏道:“今晚铺子门也得关紧点儿。俺也不回屋睡了,就在大堂里门边儿上将就一夜,免得夜里出点啥事儿,没个应对的人。”

李氏点点头,道:“成!俺等下给你拿床薄被来,夜里怕是凉,别给冻着了。”

“你安排吧。”何瑞仁道。

何莲儿不解,就偷偷问何花儿,“姐,那飙风是啥玩意儿?咱爹娘咋那么忧心的样子,连好好生意都不做了?”

“就是海上刮起来的大风!沿着海面一直刮到咱们附近这一代,和风和雨的,可厉害了!有一年咱庄子上起了飙风,有几户人家家里头的茅屋不结实,都让飙风给刮跑了,连人畜都没给剩下,惨着呐!还对多亏咱爹常年在海上跑船,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看看天色和风向就能知道是不是起飙风了。咱爹娘这打算是对的,乘着这回的飙风还没来,咱先把家里头的东西收拾起来,免得到时候来不及,得损失不老少。”何花儿就道。

何莲儿恍然大悟,原来大家伙儿口中的飙风,就是自己个儿在前世听到过的“台风”的古语。

安东界这一块地儿算是沿海地带,特别是云浮镇和小山庄子,离大海更是接近,这要真起了台风,这个时代的屋宇多是用木头和茅草搭的,不甚坚固,确实不是闹着玩得。即便是在何莲儿的前世,那个钢精水泥的年代,那台风还往往能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呐!

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因为一场大风就被刮没了,立马跟着大家伙儿一块收拾起来。到得下晌饭之前,因人手充足,总算将一应的物什儿全都收好了,铺子门也下了一半儿,就等着吃完下晌饭,大家伙儿上楼安歇了,何瑞仁就能将最后一扇门关下。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天气果然如午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起来,劲风大作,挂的琉璃的窗台咣当作响,屋外的一排杨树也在风中乱舞着,仿佛要折断了腰肢。

何花儿赶忙将自家的窗户关上,免得琉璃窗在狂风中被砸破了,才刚关上,那豆大的雨点就铺天盖地地砸落了下来,带起一阵咸湿的泥土和燥热混合的气息。

何莲儿托着腮坐在琉璃窗边,看着窗外密集的雨幕,发着呆,然后暗暗吐出一口气,一调三咏地叹道:“真是凉快啊……!”

“是啊……!”何梅儿蹲在她身边,学着她托腮的模样,老神在在地应了她一句。

何莲儿被她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拿手揉了揉她滑溜溜细软软的发顶。何梅儿如一只慵懒的小猫,陶醉地又往何莲儿手心里拱了拱脑袋。

头地浮生半日闲,难得有这样空闲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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