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莲儿见天色还早,睡不着,干脆带着何花儿、何梅儿和顾彩凤到了楼上的雅间,泡了一壶茶,姐儿几个就舒舒服服坐下,就着窗外的雨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
从楼上的屋檐下望出去,大街上人烟稀少,偶有几个赶不及在暴雨来临之前赶回家去的都被淋成了落汤鸡,三三两两抱着头在雨中逃窜。
“也不知道山上的工人们都回来了没。”何花儿忽然嘟囔了一句。
“这么大的雨,应该都回来了吧。要这时还在山上,只怕要下不来了。”何莲儿就顺嘴答道。
“咦,你们瞧,那人不是咱们晌午瞧见过的吗?”顾彩凤眼尖,忽然指着大街上一个撑着油布伞的身影道。
“还真是,都这个天儿了,他出门干啥?”何莲儿就自语了一句。那山下的青年身材颀长,白日里不染纤尘的白衣如今被雨水和污泥弄得斑斑驳驳,看来竟有些狼狈。
何莲儿觉着不对,就对何花儿道,“姐,咱们下去问问,看人是不是遇上啥麻烦了?他给了小梅老大一锭银子呐,咱也不能光顾着赚人家的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是这个理儿。”何花儿点点头。
姐儿几个就下了楼,跟何瑞仁如此一通说,何瑞仁就套上雨靴蓑衣,朝那个青年所在的方向而去。连拖带拽的,好歹将那人拉回了自家铺子。
“快,快绞块热毛巾给先生擦擦脸!”何莲儿就吩咐何梅儿道。
“诶……!”何梅儿应了声,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那青年皱着眉,显然不太高兴何家一家子自作主张把他拽到了这里,神色也有些冷冷的,道:“不必了,我这还有要事,现在就得走。”说罢,抬步就要往外头去。
“等等!”何莲儿见他神色坚决,恍然间想起他刚才要去的方向竟然是上山的道路,就忙上前拦着他,道:“外头风大雨大的,上山的路只怕都要给冲没了!你这样贸贸然上山,只怕还没安全上去,就被山上滚下来的泥石流给淹了!”
那青年神色变了变,何莲儿的话显然戳到了他的痛处,这让他又是急躁又是焦虑,在何家铺子有限的空间里来回打转,最后咬咬牙、一跺脚,似乎打定了主意,道:“你让开!我的事用不着你们来管!”
他这意思是不管山上的情形如何,都打定了主意要上去了。
何莲儿哪里肯让他真的去送死,又不肯因为误了他的事而得罪他,只得使用拖延战术道,“要走也成,好歹喝口热茶洗把脸再走。俺爹刚才去看过,这上山的官道被大水淹了,上不去。不过俺爹倒是知道一条上山的捷径,先生要是不嫌弃,待会儿就让俺爹带你上去!”
何莲儿这样说,那青年果然眼神就有了些松动。
何莲儿乘热打铁地游说道:“俺现在就让俺爹先去探探那捷径,看看能不能走。要能走,俺爹立马回来带你上山。你且先稍安勿躁,在咱们铺子里耐心等上一时半会儿。”何莲儿说着,又朝何瑞仁打了个眼色。
何瑞仁会意,果然就朝自家铺子门口走去。
那青年纠结了一会儿,何莲儿说的法子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法子了。他刚才也是被焦急蒙了心,竟然就做出这样莽撞的事情来。想着,只得点点头。
何莲儿就让何花儿、何梅儿和顾彩凤招待他,自己个儿以给何瑞仁送伞的名义匆匆去追何瑞仁。
何瑞仁还在檐廊下等她,何莲儿就道,“爹,你别去瞧小道了,先去祠堂找老赵叔和大德叔,将这位先生的情况跟他们说一说,最好能将事情禀报到邱大人那儿去,看看究竟是咋回事儿!”
何瑞仁“诶”了声,接过何莲儿递过来的伞,一头扎进了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