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从床榻上坐起来,看得出来他的身体比之前在楚州的时候好了许多。
“回公子,那位大夫说‘影雪’此药本是‘古书’中记载之药,既然被人冒然搬出书册,做出来给人服用了就要自觉承担后果……这药既存在于‘古书’,便找‘古书’去解,她那里无解……”
苏溪袖胆战心惊的重复完那个大夫的话,额头上的汗水已滑落至鼻梁处了。他感受到公仪音望向他的寒冷目光,又继续说道:“那大夫说即便是‘公子’去找她,她也是这一番话……”
公仪音眼睛一眯:“她还说什么?”
“她……她还说,公子若是动怒,最好是学曹孟德……”
“学曹孟德杀了华佗?”男子薄唇微勾,冷笑道,“是她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她太看得起我了?”
“那公子……”苏溪袖抬头望向公仪音。
“留着。”
苏溪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春节过了,磬音台内还是一片死寂的凄凉,只是磬音台外的梅林和桃林,微有吐芽之势。
夜梧问公子:“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长安?”
“初六。”
“公子您的衣袍,备几件?”夜梧又问。
公仪音闭着目,神色未曾改动。
“随意。”
夜梧正要退下,却听公子说道:“这次全换成黑色。”
夜梧一愣,他记得以往公子不曾穿过黑袍……是因为此次长安之行,风险叫大,于是公子为谨慎行事换黑袍?
夜梧准备了十套黑袍,又去含元殿禀告上头。
从含元殿出来夜梧余惊未定,上头竟然将云驷和夜莺都派给了公子,看来这次行动相当不得了。
早春,西秦长安城,即使姚朝未曾向秦国下战书,但出于乱世对战火的敏感程度,西秦朝上层已能嗅到战火的气息。
姚朝能想到攻打西秦,西秦也能想到姚帝若思战第一个要攻打的就是西秦,于是秦国内部已有传言,摄政王代子婴帝接见了几个大臣,谈的正是应对姚国的突袭。姚国在去年八月姚帝大婚之际能突袭楚州,以姚帝的性格,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春风拂面,河堤的垂柳抽出了新绿,桃花儿蘸水开着,一群贵族的少年骑马打长堤走过,看得路边姑娘们娇羞掩面。
“那最头上的穿银袍的就是镇南侯府的小羽侯呢,生的真真是清秀可人呢。”一个姑娘毫不掩饰倾慕的赞叹着。
为首的骑白马着银袍的少年压根没有听到那些姑娘的话,她骑着白马,早就进入神游之地了。
“这个云琅坐在马上都能睡着!亏得那些姑娘们都巴着他看一眼呢!”将军府的小公子骑马追上了银袍少年,看到这一幕不经大叫道。
“哈哈哈……”闻言一群熊孩子们大笑起来。这笑声把周围的姑娘们都逗笑了,就是没吵醒云琅。
“这也是本事,咱们学不来的,话说他这么骑马睡觉也从来没摔过。”一个十五来岁,面容温雅和善的少年解围道,“不过,这离皇宫近了,难免遇到些大人,他这么睡,恐怕又要被人问起昨夜去了哪里……还是把他叫醒吧。”
于是那个最先起哄的男孩子,一脚蹬在云琅的腿上。
马腿打了个晃儿,马上的人猛颤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睛。
“娘的!谁踢本侯?”清秀的美少年爆出口,让人侧目。
踢他的男孩大笑道:“云琅你还是打瞌睡的时候招人喜欢。”
少年睡意全无,在看清楚那说话人的脸后,一脚踹了回去!
“玉登雪,昨夜本侯不招人喜欢了?要知道你最喜欢的小妮子昨夜求着陪本侯!”云琅眯眼挑衅,她素来脾气古怪,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在这朋友圈子里什么话都敢说。
“你闭嘴娘娘腔!”玉少将军急了,黑着脸说道。
见他二人争吵到了昨夜的事,后面走的慢的几个少年夹着马腹上前劝阻。
不是什么光彩事,只是几个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吵着要去勾栏开荤,于是昨夜相约去了,到最后还是几个老手上台面真刀真枪上阵,几个小些的都没敢真上,喝酒吃菜坐到半夜,眯眼睡了几个时辰,这才赶着回来了。
“玉登雪,你嘴巴放干净点!”云琅回道。
“云琅你凭什么直呼我的名字?”玉登雪本就对昨天夜里的事情不服气,听云琅这么说更不服气了,气得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就凭当年邵州一战我老爹战死了,而我老爹的副将,你爹、却好好活着!”
云琅此话一出全场的气氛都冷了下来,后头跟着的几个少年都张着嘴望着云琅。
玉登雪闻言挑眉,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定定的望向云琅:“你这话什么意思?云琅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冲我老子!”少年气得咬牙,但回想起老爹对云琅万般百般的好,那恭敬的态度,心里起疑,又烦闷。
“本侯什么意思?”云琅冷冷”云琅冷冷的笑,“是男子汉就真刀真枪的比试一场,看玉铉教出的儿子能打,还是本侯能打!”
“哦,你小子,老子懂了,娘娘腔是嫉妒老子马上能随父帅出征!”玉登雪眯起窄长的眸,“老子现在算是晓得了,昨天你跟老子抢翠娥的时候就不对劲,娘的,你就是嫉妒老子能上阵杀敌,你个绣花针只能在家里杵……”
“哐”的一声腰间佩剑拔出,白光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