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到底在怕什么?”林于祉看着小夏,问。
小夏蹲了下来,捂住头,不住地摇:“我不知,我不知。”
林于祉按着小夏的手,问:“你喜欢他吗?你懂爹爹问的喜欢。”
小夏抬眼,含着雾气:“喜欢吗?每次委屈都是他先找到我,一转身看见他在就会很安心,若是他忘记应承我的,我会生气……仅仅是因为习惯了,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这样其实是喜欢的吧”
“是呀,”林于祉满脸的笑,摸着小夏的头,“我的小夏长大了,知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了。”
“可是我怕,我觉得没有深到喜欢他到义无反顾,深到可以嫁给他。他让我觉得太难琢磨,我看不见他的全部。”小夏嘟囔着,林于祉却听清楚了。
“那便在等几年,爹爹不是要小夏定了人就马上嫁,明白吗?”林于祉拉起小夏,拽过一侧的湿巾子,擦去小夏手上的泥土。
小夏抬头看着林于祉,眼内充满了不解。林于祉捏捏小夏的鼻子,轻声道:“爹爹是怕自己熬不了太久了,许是我自私吧,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就算有天你说不要嫁,他也可以尊重顺从你。”
小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静静思虑,半晌才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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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刚才晋鹏哥的脸色不太好。”弘文走了进来,手里还捏着桂芳斋的牛舌饼,满嘴的吃食,口齿不清地道。
“吃完了再说!”林于祉拍了一下手,盯着这个怎么都教不好规矩的儿子。
弘文几下把牛舌饼塞在嘴巴里了,然后才道:“我从来没见晋鹏哥,脸色这么难看过。”
林于祉拍了拍小夏的肩,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我去看看。”
等林于祉出了院子,弘文绕着姐姐走了一圈,问:“姐,你和晋鹏哥到底怎么了?”
“又与我何干?”小夏舀水倾洒在芽苗周围。
“可是你明明就很喜欢他呀,难道是我会错意了?”弘文搔搔头。
“是喜欢,但还没有到喜欢的非他不嫁的地步。”小夏用水瓢敲了下弘文,转身指着装土的箱子,道:“搬到那角下去。”
“我就晓得我是个苦力,在书院给你当活招牌,在家还得给你当苦力,哎。”弘文一边搬一边嘟囔。
“所以你恨不得我嫁出去,对不对?省的有人使唤你了?”小夏咬着牙,拽着弘文的后脖颈领子,道。
“我冤不冤呀,我可什么都没说呀。”弘文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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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晌午一过,小夏便被吕娘轰了回来。是呀,今日生辰,怎么都该在家里享清闲的。小夏溜达进了院子,先是照顾芽苗了一会儿,才走进房间。看着日头也还早,不如眯儿一会儿。坐到桌前,便看见一个原木扁盒,小夏拿起来看了看,想着许是谁给她的礼物。爹爹的,已经一早就给了;弘文那个没心肝的,昨晚上也给了糕点;吕娘和吕良夫妇,给了小夏一套绣花的成衣;刘远给小夏一瓶酒,算来最怪异。
这般看,这个应该是罗晋鹏的礼物吧。昨日后,小夏连晚饭都没看见他,听管家说是在外面吃过的,在屋内读书。小夏想了许久,还是没有去书房看一看,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看的好。小夏想着不管他听见了什么,按着素来的习惯,他自然会陪着自己继续演无所谓的戏。今日看见礼物,小夏便觉得估计他已经恢复如常了。
小夏打开扁盒,取出盒子里的蚕丝布袋,礼物呈现在眼前。小叶紫檀制成镂空玉玦状,镂空的部分镶嵌了足银,双面浮雕成一朵盛开的坐莲。玦中空的地方,有一小节银链子,链子的尾端是一个银质的小铃铛,长度刚刚超过紫檀玦的下端,摇曳生辉。小夏试带了下,银质竹节链颇为服帖,正好垂于胸前,不长不短,恰恰好。小夏取下,拿在手中看又看了,似乎在内侧的紫檀看见了一些篆刻的字,却分不出来写了什么。
罗晋鹏总是能选中小夏心之所要,就如这个礼物。韩睿送的花苗许是最实用的,却不是最得心的,若真要选,手中这个紫檀莲花玦却是最得心的。小夏把玦拿到鼻子前嗅了嗅,一股檀木的香气翩然而出,小夏微微翘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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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自然是长寿面,大家都坐到了桌前。老管家也一起坐,开了一点酒,就连弘文都被许可尝上一小杯。小夏看着罗晋鹏,对方只是微微一笑,便低下头去。罗晋鹏的脸色有点苍白,似乎一夜未睡。林于祉开心的很,一个劲儿的让小夏吃面,弘文也在一旁起哄。烛光下每个人的脸都蕴着红,看起来喜气洋洋。小夏喝的有点多了,腮边一片绯红,支着脑袋,看着每个人,想着这便是自己想要的,一个其乐融融的家,这样就足够好了。
“姨父,还有三个月就该秋闱了,我想明日开始去书院住下,好好用功。”罗晋鹏突然开口。
“怎么好好的,突然说要住书院了呢?”吕娘先奇怪了起来。
“课业忙了,博然兄也要住,拉了我一起,我便应下了。”罗晋鹏微微笑了下,“他素来胆小,自己一个人总是不惯。”
“那边氛围总是强过在家里。”刘远开口,眼神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小夏。
“是要好好用功了。”林于祉算了下时日,是要秋闱了,便点头,“东西都带齐全了。”
“忘记什么了,就招呼一下,家里便送过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