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元庆放了学,正准备回宿舍,小满铁青着脸来了,开口就是一句:“扁铲被人给打了。”
拒扁铲早晚有这么一天早在元庆的预料之中,可是一看小满的脸色,元庆还是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儿?”
小满把元庆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愤愤地说:“你说我要是不管他吧,他哥哥又说过那样的话,当初拒我没应声,可是我那也算是同意了。现在,他出事儿了,我怎么能不管?”小满说,刚才他下班,路上碰见一个邻居大姐,大姐说,扁铲受伤了,躺在医院里缝针,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大喊元庆和小满的名字,满脸都是泪水。小满去医院找他,他已经缝完针了,躺在医院走廊的一根长条椅子上。
“我问他,你怎么了?”小满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继续说,“这小子不说话,一个劲地哭……***,一点儿出息没有。”
“你倒是说呀,他是被谁给打的?”
“是一个叫万杰的‘皮子’带人打的。”
“万杰为什么打他?”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是个窝囊废!”小满哼了一声,“我把他拖到了医院外面,问他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他说,是我自己磕的,你又不管我,我跟你说不着。我踹了他一脚,他这才跟我说了实话。他说,那个叫万杰的小子问他为什么窝藏胡金?扁铲不承认,万杰就开始动手……万杰怀疑冷强是胡金找人杀的。扁铲被打‘草鸡’了,就带着他们去找胡金。去哪儿找?胡金早就从扁铲家走了。他们就把扁铲弄到海边,继续打。有个小子简直是个畜生,用一块破渔套住他,然后搬着石头往他的身上砸,还往他的头上撒尿……这时候,胡金带着一帮人来了,胡金拿着一把土枪,放了一枪,把他们吓跑了。胡金怕警察抓他,让人把扁铲送到医院,自己又不知躲哪儿去了……”
“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元庆盯着小满的眼睛问。
“你说呢?”小满反问。
“我想起了卫东大哥嘱咐过的话。”元庆不动声色地说。
“我也没忘,”小满垂一下头,猛地抬起来,“抓万杰!”
“你知道谁认识万杰吗?”
“很简单,”小满拍一下元庆的胳膊,示意他跟着往外走,“冷强和胡金的那帮‘皮子’很好找,只要找出一个来,就能打听到万杰的下落,然后咱们把他抓出来,按照他们揍扁铲的路子揍回来,再让他们赔医药费。过程你就不用管了,我不整出个效果来,算他养的!”
元庆想了想,心中有些忐忑:“那帮人混社会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咱们两个能行?”
小满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咱们玩的是魄力,我不相信几个‘皮子’不想要命。”
元庆说:“为了这么点事儿,你想拿命跟他们玩?”
小满说了一句不知是从那个连环画上看来的话:“三军不能用命,必死无疑!想玩,就得先把脑袋拴在裤腰上,不然就忍着。”
“不能忍,忍了这次,备不住下次还有更大的事情来让你来忍……”元庆忽然就想起了自己被人用膝盖压着脖子和被冷健打破鼻子时的那种耻辱,猛地站住了,“这次咱们必须狠!不能等人家动手才开始反击,那不是男人干的活儿,要做就做一条真的汉子!”
小满点了点头:“对。”
元庆继续往前走:“大不了我不上学了,有什么呀。”
傍晚,元庆和小满去看扁铲,安慰他不要伤心,好好养伤,然后对扁铲他妈说,大姨你放心好了,我们都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的。扁铲他妈说,你们可千万别去找那些人打架呀,抓进监狱可就太丢人了,大人伤心,全院儿里的人都跟着抬不起头来。说完,抹着眼泪望窗外天空中的一抹残云,神情恍惚。小满出去了,元庆说,放心吧大姨,我们也就是去跟他们要点儿医药费。
各自回家吃了饭,元庆和小满在大门口碰头,然后直奔胡金他们经常出现的那个车站。
从晚上六点等到快九点了,那些平时很面熟的家伙一个也没有出现。
元庆说,可能“皮子”们也按钟点上班呢,晚上下班,早晨上班。
小满说声“也许是”,正想回去,一个矮小的身影在不远处一晃,小满的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来了!”
元庆顺着小满的目光一看,果然,对面刚跳上马路牙子的一个人正是那帮“皮子”里的一个。
小满边挪步边对元庆说:“别弄出声音来。抓住他,把他弄进旁边的胡同再说。”
元庆刚点了一下头,就看见那个小子往马路这边走来,一怔,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胡金这一头的兄弟,发现他们了,想要过来接头?正想着,那个人过来了,抻着脖子瞅了瞅元庆和小满,说声“认错人了”,刚要转身往回走就被小满抓住了一条胳膊:“伙计,跟我来一下。”
那小子有点儿发懵,边往外挣扎边说:“我不认识你……”后面的话被元庆的一只手掐回了嗓子。
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这个轻得像纸篓的家伙进了车站旁边的一条胡同。
“你认识万杰吗?”元庆松开手,把声音放得很轻。
“万杰?杰哥……”那小子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戌儿俩,你们是?”
“我们是肖卫国的朋友。”本来元庆想说他们是万杰的同学,没想小满竟然直截了当地说了实话。
“肖卫国?不认